第325章 深夜谈话（2/2）

“我懂。”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痛肺叶：“我们陈家……也一样。‘万符反噬’……发作起来，六亲不认，痛苦不堪。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他求我……杀了他。”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些被他强行压抑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锁心轮……它不仅仅是信物。它像是个……活物，有时候烫得吓人，有时候又冷得像冰。它在我身上，我就永远摆脱不了那个阴影。我怕……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伤害……身边的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这是他一直深埋心底，连对苏离都未曾完全袒露的最大恐惧。他害怕诅咒本身，更害怕因诅咒而失控，伤害他在意的人。比如……此刻睡袋里的这个人。

“不会的。”

杨少白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打断了陈启的沉沦。

陈启一愣。

黑暗中，他感觉到杨少白动了动，两人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你和你父亲不一样。”杨少白的语气异常肯定，“你比他更坚韧，也更……清醒。你不会被它控制。”

“你怎么知道？”陈启涩声问。

“直觉。”杨少白回答得简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如果你真的那么容易失控，刚才狼群围攻，罗烈重伤时，你就已经疯了。但你撑住了，还想着救大家。”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和的意味：“陈启，诅咒或许存在，但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不是诅咒，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你选择进来和我挤这个睡袋，选择把真气渡给苏离，选择带着我们继续往前走……这些，都不是诅咒能逼你做的。”

这些话，像一道暖流，缓缓注入陈启冰冷的心田，驱散了些许盘踞不散的寒意。他从未想过，会从杨少白口中听到这样的……安慰和肯定。

“也许……”陈启喃喃道，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也许你说得对。”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已然不同。那层隔阂与猜忌，在生死与共的境地和坦诚的倾诉中，悄然冰释。他们依然是竞争对手，是理念不同的同伴，但在此刻，他们更是共享着最深秘密和共同命运的……战友。

“等找到‘万符本源’，”杨少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模糊，却又异常清晰，“我们一起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祸根，就毁了它。如果是钥匙……就找到锁眼。”

“好。”陈启应道，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暖意。

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在暴风雪遥远的咆哮声中，两人紧靠着彼此，沉沉睡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躺在不远处另一个睡袋里、一直昏迷的苏离，怀中的龟甲，在黑暗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遥远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