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巡考讲学播火种,寒门秀才重燃志(1/2)
江南的梅雨季,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来。苏州府学明伦堂内,却弥漫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松烟墨的清苦、宣纸的温润,以及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
这里,正是太医院巡考讲学团抵达苏州的首讲之地。主讲者,乃太医院判林砚。此人年近五旬,面容清癯,双目如炬,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医道革新派领袖。他此行背负皇命,要在江南这片文脉鼎盛之地,点燃一场关乎医道未来的燎原之火。
“诸位,”林砚立于堂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穿透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医道之兴,不在秘方,不在玄理,而在‘仁心’二字,在‘知行合一’之功。今日讲学,不讲玄奥,只论实在——《瘟疫论》与‘防重于治’之道。”
台下,黑压压坐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儒生,有神情紧张的年轻学子,更有不少像阿福这样,刚刚通过乡试、等待太医院培训的准医官。空气中,紧张与期待交织。
林砚展开一幅亲手绘制的《疫气传播图》,上面用朱笔标注着水源、空气、蚊虫、人际接触等关键节点。“万历年间,苏杭大疫,死者枕藉。为何?非无良医,乃不知其源,不晓其防!《瘟疫论》有云:‘夫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此‘异气’,便是疫气。它无形无影,却能杀人于无形!”
他话锋一转,指向堂外连绵的雨幕:“今岁江南春雨绵延,湿气氤氲,正是疫气滋生之兆!若只待病发而后治,犹如渴而凿井,斗而铸锥,晚矣!故曰,‘防重于治’!”
林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如何防?一曰‘避其源’——远离病患,净化水源,清洁居所!二曰‘断其径’——通风换气,衣物曝晒,艾草熏蒸!三曰‘强其体’——调摄饮食,规律作息,导引吐纳!此三者,看似寻常,实为护命之本!比之千金难求的‘神丹妙药’,孰轻孰重?”
台下寂静无声,唯闻窗外雨打芭蕉。许多学子眼中闪烁着震撼的光芒。他们自幼习医,读的尽是《内经》《伤寒》,讲的都是君臣佐使、辨证论治,何曾有人如此系统、如此振聋发聩地阐述“预防”二字?
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一个身影微微佝偻,正埋首疾书。他穿着半旧的儒衫,鬓角已染霜华,正是绍兴府山阴县的落第秀才——徐文亮。
此刻的徐文亮,与数月前那个在街头醉醺醺、自诩清高的落魄郎中判若两人。自那日无意中瞥见“医官科举”的金榜,得知那个他曾嗤之以鼻的“药农之子”阿福赫然在列,甚至名列前茅时,他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浇醒了沉溺于酒精和自怨自艾中的灵魂。
“我徐文亮,堂堂秀才,竟不如一个泥腿子?”这个念头日夜啃噬着他。他翻出尘封已久的医书,试图从中寻找出路,却发现自己的学问早已落伍,更遑论应对那严苛的三场考试。绝望之际,太医院巡考讲学的消息传来,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几乎是倾尽所有盘缠,从山阴一路辗转来到苏州,只为亲耳聆听林砚的教诲。
此刻,他听得如痴如醉。林砚所讲的每一个观点,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思维中锈迹斑斑的锁。尤其是关于“艾草熏蒸”防疫之法,更是让他心头剧震!
“艾草,《**纲目》载:‘纯阳之性,通十二经,具回阳、理气血、逐湿寒、止血安胎等功效。’其烟气辛温,能辟秽化浊,驱散疫疠之气!此法简单易行,成本低廉,于寻常百姓家最是适用!”林砚的声音在堂内回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