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2/2)
连亦铭沉默片刻,缓缓道:“蓬莱之秘,非表象可窥。极幽暗处生极光明,极诡秘处藏极祥和。”
“说人话!”
连亦铭被我吼得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那点高深莫测的氛围瞬间碎了一地。
“行行行,”他揉了揉额角,似乎在组织更直白的语言:“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或者一个万花筒?转一下,景象全变。我们穿过了那片蓝光藤蔓,就像不小心翻到了硬币的另一面,或者万花筒转了个角度,就掉进这个‘祥和面’了。”
眼前的阳光越灿烂,溪水越清澈,稻穗越饱满,反而越透着一股精心粉饰的诡异。就像用最甜美的糖霜,包裹着最致命的毒药。
“所以……这村子是幻象?还是陷阱?”我压低声音,警惕地扫视着远处那些怡然自乐的村民身影。
他们劳作、嬉戏,一派和谐,动作流畅自然,看不出任何僵硬或虚假。炊烟的气息、泥土的芬芳、稻谷的甜香,甚至隐约传来的孩童笑声,都无比真实地冲击着感官。
“但他们好像注意不到我们。”
连亦铭的目光扫过那些看似无忧无虑的身影,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幻象。至少,不完全是。但说是‘陷阱’……恐怕更贴切。蓬莱的‘祥和’,本身就是最大的诡异。”
他指向田埂边一个正弯腰拔草的老农。老农的动作极其标准,每一次弯腰、伸手、拔草、抖落泥土,都像用尺子量过,节奏精准得如同钟摆,脸上挂着永恒不变的、满足的微笑。旁边嬉戏的孩童,追逐打闹的路线和笑声的起伏,也透着一股被设定好的、循环往复的意味。
“他们‘活’着,但更像是上了发条的傀儡,困在一个永恒的、完美的‘祥和’片段里。”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顺着脊椎爬升。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身上,溪水潺潺声依旧动听,稻香依旧醉人,但此刻再看这片“世外桃源”,只觉得毛骨悚然,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无形的恶意。这哪里是乐土,分明是一座用极致美好砌成的、无形的、令人绝望的炼狱牢笼。
“那我们还进去吗?”我看着那片看似无害的村落,感觉像在看一张巨兽张开的甜蜜大口。
连亦铭沉默了几秒,目光从村落缓缓移向环绕山谷的、那些看似平缓无害却色彩饱和度过高的绚丽山坡和林地,又落回那条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却让人感觉深不见底的小溪。
“进,当然要进。我们就算退回去,未必能找到路。”
突然,我们被“发现”了。
并非所有村民都无视我们。在离我们最近的一块菜畦旁,一个原本蹲着摘豆角的小女孩,忽然抬起了头。
她看起来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小辫,脸蛋红扑扑的,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她的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两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