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前方(2/2)
而苏澜,这位同样拥有着美貌,但性格更为坚定的女子,意外的对此表现得顺从许多。每当陆明锐夜晚来到她的舱室,她总是会先脸红,如同初绽的桃花染上朝霞,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羞涩,却又蕴含着无声的邀请和纵容。她从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回应着他的热情,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在她身边,陆明锐可以暂时放下所有负担,沉浸在纯粹的感官慰藉与情感交融之中。陆明锐正值年轻力壮,精力旺盛,在末世压力和对身边女性日益加深的情感依赖下,他几乎不知节制,夜夜笙歌,与两位女性伴侣的关系愈发亲密,在这冰冷的航程中汲取着难得的温暖。
然而,并非船上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短暂的安宁或私人情感之中。随着Aadea号越来越接近马六甲海峡,船上的气氛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尼克。
这位性格豪爽的前兵王,如今看着陈大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担忧。他甚至开始在工作中出错——比如,原本擅长烹制大分量、味道粗犷却管饱的军队风格食物的他,最近几次准备的餐食却时常因为心不在焉而火候欠佳,或者忘了放盐。
“不回国吗?”这几乎成了尼克在沙龙区休息时,见到陈大发后的固定开场白,今天已经是陆明锐印象中的第一百次了。
沙龙区内,空调努力地输送着暖风,但相比于Ladatcha号上那个可以燃烧实木、带来干燥炙热温度的壁炉,Aadea号这种纯粹依靠电力系统的取暖方式,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尤其是在这种连热带海洋都开始封冻的鬼天气里。陈大发——显然极其怕冷。她将自己紧紧裹在一条厚厚的羊绒毛毯里,蜷缩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中,正陪着萧兔兔用彩色铅笔画画。
听到尼克的问题,她抬起头,原本属于女性的秀丽脸庞上,却流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母性光辉的复杂表情。低温让她的舌头似乎也有些打结,使得她本就带着浓郁马来口音的中文,听起来更加含混不清,却意外地有种奇特的萌感。
“要港(讲)几次啊?都讲(将)我有两个儿子,要肥(回)去看看的。”她哆嗦了一下,把毛毯又裹紧了些,声音从毯子边缘闷闷地传出来,“我现在传宗接代不了,儿子再出什么事,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那是深植于一个传统中年男人灵魂深处的家族责任感,即使换了一具女性的皮囊,也未曾改变。
“我儿子也……”尼克下意识地接口,似乎想强调自己同样有家人的牵挂,同时也想说,也能和你搭伙过日子的。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大发用一个带着嗔怪的眼神和伸出的手指堵了回去。
“憋(别)提你那些!”陈大发瞪着他,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委屈,“我现在系(是)女人!带俩仔!能一样吗?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毛毯包裹、却依然能看出女性曲线的身体,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窘迫。这具身体越来越柔弱,越来越怕冷,越来越……像她曾经在脑海里调侃过的“弱女子”,这让她感到无比挫败,也更加担忧自己能否保护好在大马的骨肉。
尼克张了张嘴,看着陈大发那双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郁结之气的叹息。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推开沙龙区的玻璃门,大步走到冰冷的船舷边。刺骨的寒风瞬间卷走了他身上从室内带出的最后一丝暖意,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默默地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将胸腔里的烦闷随着烟雾一同吐出。
陆明锐看着尼克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尼克身边,与他并肩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望着远方灰蒙蒙的海平面。尼克瞥了他一眼,没做声,只是默默地从烟盒里又抖出一根烟递了过去。陆明锐接过,就着尼克手中的打火机点燃,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带来一丝短暂的灼热感。
“那个……大发晚上还没给你进门?”陆明锐试探着问,打破了沉默。
尼克苦笑一声,点了点头,用力嘬了一口烟,火星在昏暗中急促地亮了一下。“嗐,都哥们,没事。”他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但眼神中的黯淡却出卖了他,“爷们年纪大,看得开,和你这样夜夜笙歌的小年轻没法比。我就单纯的……担心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下去,“你要知道,这世道现在兵荒马乱的,她的身体……比得了以前吗?”
他转过头,看着陆明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忧虑:“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哪怕里面住的是个老帮菜——要去找俩半大不小的儿子,在那片现在不知道乱成什么鬼样子的地方……我怕他们活不下去,懂吗?她现在动不动就喊冷,力气也小了,这……”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烦躁地弹了弹烟灰。
陆明锐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回想起最初在摩纳哥遇到陈大发的时候,那具身体虽然也是女性,但似乎还保留着一些原主的体能底子,加上大叔灵魂里的那股狠劲和经验,行动还算利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身体在缺乏特定激素补充的情况下,不可逆转地向着完全的女性化方向发展,陈大发的体力、耐力确实肉眼可见地下降了。她变得更怕冷,更容易疲劳,情绪上也似乎更加细腻和……母性化。这种变化,在和平年代或许无足轻重,但在丧尸末日里,无疑是增加了生存的难度和风险。尼克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船舷边,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头发、肩头,手中的烟蒂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以及对前方的目的地,乃至更遥远的、各自牵挂之地的未知与忧虑。
船舱内,苏澜刚刚整理好床铺,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昨晚激情后的慵懒红晕。她走到舷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以及远处尼克和陆明锐靠在栏杆上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拢了拢耳边有些散乱的发丝,美丽的容颜上掠过一丝对未来的迷茫。她知道马六甲海峡意味着什么,那里是回家的路,也是通往更多未知危险的路。但很快,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她转身开始清点随身携带的物资,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分门别类放好。在这个世界上,美丽需要智慧和坚韧来守护,而她,早已学会如何在这冰封的末日里生存。
在另一间舱室里,萧语微刚刚安抚好玩累了睡着的萧兔兔。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台依靠船上电力运行的便携式设备,调出储存的电子地图和有限的气象数据,再次研究起马六甲海峡及周边区域的情况。她的表情专注而冷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放大着周边的地形。对她而言,理性和周密的准备,是应对一切不确定性的最好方式,也是保护女儿和自己所必须做的。她美丽的侧脸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带着一种知性的魅力。
而在舰桥下方的某个工作舱室内,裴清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一些必要的生存工具和通讯设备。他性格内向害羞,不擅长表达情感,与这些精密的仪器和工具相处,反而让他感到安心。他将每个接口检查清楚,测试电池电量,动作流畅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只有确保这些维系着航行和联络的关键设备处于最佳状态,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去面对船外那个危机四伏、寒冷彻骨的世界。
无处不在的“胡萝卜”的柔和电子音,偶尔会在船舱的广播中响起,汇报着航速、航线、外部气温、雷达扫描结果等信息。“当前航向105,航速15节,预计四十八小时后抵达班达亚奇锚地。外部气温,摄氏2度。探测到前方五十海里处有小型漂浮物集群,建议微调航向规避。”
这艘豪华的游艇,载着心思各异的众人,承载着生存的希望、个人的牵挂、隐秘的欲望以及无法消弭的担忧,继续破开冰寒的海水,坚定不移地驶向那片被冰雪、火山灰和死亡阴影笼罩的,通往故土或是未知命运的狭窄海峡——马六甲。雪,依旧在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罪恶与悲伤,都彻底掩埋在这无边的寒冷与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