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沈老太想占盖房名额,晚秋坚决拒绝(1/2)
秋霜刚过,红旗生产大队的白杨树叶子就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像水墨画里的枯笔,斜斜地划在铅灰色的天上。倒是林晚秋家的院子里透着股热闹劲儿——李婶、王大娘几个围着青石磨转,泡得发胀的黄豆在磨盘里碾出乳白的浆汁,顺着磨槽汩汩流进陶盆,混着灶膛里飘出的柴火香,把深秋的冷意都烘得暖了几分。
林晚秋正蹲在廊下挑拣刚从河边淘来的细沙,这是瓦匠张师傅特意嘱咐的,说掺在泥里砌墙,砖缝能黏得更牢。她穿着件新做的枣红色夹袄,是用上次卖腐乳结余的布票扯的灯芯绒,针脚细密,领口还绣了圈小小的兰草——这是她趁夜里念安睡熟后绣的,指尖被针扎破了好几回,现在摸着眼角还能想起当时的疼,可心里却是甜的。竹筛里的细沙泛着淡淡的水光,每一粒都干净得发亮,她想着开春后砌墙时,阳光洒在红砖上,该是多好看的光景,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
“晚秋,你这沙挑得比筛子过的还细,张师傅见了准得夸你!”王大娘推着磨盘,喘着气打趣。她手上戴着副新纳的青布手套,是林晚秋前几天给的,说磨盘硌手,戴着能护着点。自从半月前开始帮工,林晚秋不仅每天给两毛钱工钱,中午还管一顿热饭,蒸红薯、玉米饼子管够,偶尔还能喝上碗黄豆浆——这样的待遇,在村里可是头一份。
林晚秋笑着抬头,刚要说话,就见院门外的土路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晃了过来。前头的沈老太穿着件洗得发黄的黑布棉袄,腰间系着根破麻绳,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杖头磨得油光锃亮;后头跟着的沈大嫂张兰,裹着块灰扑扑的头巾,两只手揣在袖筒里,眼睛却直勾勾地往院子里瞟,那眼神像极了檐下偷油的老鼠,亮得扎人。
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竹筛子顿了顿,细沙顺着指缝漏下去,在地上积了一小堆。她早料到沈老太不会善罢甘休——前几天沈老太就托人捎过话,说“沈家的产业该由沈家子孙继承”,被她冷硬地顶了回去,现在看来,是要亲自上门闹了。
“林晚秋!你给我出来!”沈老太还没到门口,尖细的嗓音就像破锣似的响了起来,惊得院角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她几步走到院门口,拐杖往地上一戳,震得地上的碎叶都跳了跳,“你躲在院里装什么聋?我问你,盖房子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林晚秋放下竹筛,拍了拍手上的沙,慢慢走到门口。她没让沈老太进门,就站在门槛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婆媳——这门槛还是沈廷舟前几天修的,垫高了两寸,一来能挡雨水,二来此刻站在这里,倒像是无形中划了道界线,把那些糟心的人和事都隔在外面。
“娘有话直说,没必要喊。”林晚秋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可握着门框的手却悄悄攥紧了——她指甲盖里还嵌着点细沙,硌得掌心发疼,这疼让她保持着清醒,想起前世刚穿越来时,沈老太是怎么把她的嫁妆布当自己的东西分给张兰,又是怎么在她发烧时还逼着她去地里割麦,最后更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推下河却不吭声。那些日子的苦,像根刺扎在心里,现在想起来还发疼,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和念安受半分委屈。
沈老太被她这态度噎了一下,脸色更沉了。她眯着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林晚秋的新夹袄,又扫了眼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陶坛——那些陶坛里装的都是腐乳,一坛能卖八毛钱,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林晚秋这几个月赚的钱,怕是能把整个沈家都买下来!想到这里,她心里的贪念就像野草似的疯长,拐杖又往地上戳了戳,唾沫星子横飞:“直说就直说!我问你,你盖房子的名额,是不是该给大宝?”
“大宝是你大孙子,沈家的长房长孙,以后要给沈家传宗接代的!你一个外姓媳妇,带着个拖油瓶,盖那么好的房子干嘛?给谁住?”沈老太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再说了,你能在这村里立足,能赚这么多钱,靠的是谁?还不是靠沈家的名声!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把沈家抛在脑后?我告诉你,没门!”
张兰在一旁连忙帮腔,声音尖细又刻薄:“就是啊弟妹!你可别忘了,当初你男人‘走’的时候,是沈家给你披的麻戴的孝,是娘每天给你和念安一口饭吃,你才能活到现在!现在你赚了钱,就想独吞?这房子必须给大宝,不然你就是忘恩负义,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她说着,还故意往周围扫了一眼——这会子正是村民们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站在远处探头探脑了。
林晚秋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转头看向远处的村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各位叔伯婶子,大家都来评评理。当初廷舟‘牺牲’,我带着念安过日子,娘是怎么对我的?冬天让我睡在漏风的柴房,念安饿肚子哭,她说是‘讨债鬼’,还把我娘家陪送的两匹细布,偷偷给了张兰做嫁衣——这些事,大家是不是都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发红,却不是哭,是想起念安当初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冬天冻得手脚流脓,心里疼得慌:“后来我靠做腐乳赚钱,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泡黄豆、磨豆腐,手上磨出了多少泡,熬了多少夜,李婶她们都看得到。这钱是我一分一分赚的,盖房子的名额是公社批的,跟沈家有半毛钱关系?现在她们要来抢,还要说我忘恩负义,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围的村民们都议论开了。王大爷叼着旱烟袋,慢悠悠地说:“晚秋说的是实话,当初沈老太对她娘俩是真刻薄,我都见过念安饿得当街哭。”李婶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晚秋做腐乳多辛苦,我们天天帮着干活都知道,这钱来得不容易,凭啥要给大宝?”
沈老太见村民们都帮着林晚秋,气得脸都白了,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你们懂个屁!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外人插嘴!”她转头看向林晚秋,眼神里满是威胁,“林晚秋,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房子你给不给大宝?你要是不给,我就去公社闹,说你不守妇道,说你赚的钱来路不正!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这话戳到了林晚秋的痛处——在这个年代,“不守妇道”的名声能毁了一个女人。可她也不怕,她挺直了腰杆,眼神亮得像淬了火:“你尽管去闹!公社周书记跟廷舟他爹是老战友,我赚的钱是靠卖腐乳,供销社有记录,村民们能作证,你要是敢造谣,我就去公社告你污蔑!到时候丢脸的不是我,是你沈家!”
她往前迈了一步,离沈老太更近了些,声音里带着股狠劲:“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被人推下河,张兰就在旁边看着,还帮着把人拉开!你要是再敢来闹,我就把这事捅出去,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沈家的人是什么德行!”
张兰听到这话,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往后缩了缩,拉了拉沈老太的衣角:“娘,咱们……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事以后再说……”她是真怕林晚秋把下河的事说出去,当初她确实看到有人推林晚秋,可沈老太让她别管,说“死了才干净”,要是这事传出去,她在村里就没法做人了。
沈老太也被林晚秋的气势吓到了。她没想到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媳妇,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不仅敢跟她顶嘴,还敢威胁她!可她又不甘心,看着林晚秋身上的新夹袄,看着院子里的陶坛,心里的贪念压过了恐惧,她索性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死了,媳妇不孝,霸占着沈家的家产不给长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快来人啊,大家都来看看这个不孝的媳妇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引得更多村民围了过来。张兰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林晚秋,等着看她服软。
林晚秋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沈老太撒泼。她知道,对付这种人,越是退让越是得寸进尺。她转身回屋,拿出一个铁盒子——就是装钱票的那个,打开来,里面的钱票整整齐齐地码着,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她走到沈老太面前,把铁盒子往地上一放:“这里面有一百二十块钱,是我攒的盖房钱。你要是能说出个道理,为什么这钱该给大宝,我就给你。要是说不出来,就别在这撒泼,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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