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药物控制证据（1/2）
冰冷的实验室灯光无情地倾泻在金属台面上，映照着苏念辞指尖捏着的那个微小药剂瓶。瓶身透明，里面残留着几滴几乎难以察觉的浅蓝色液体，像凝固的眼泪。瓶底的标签边缘微微卷曲，褪色的印刷体字迹标注着“L.R-7”，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神经抑制剂（实验型）”。
“L.R…林兆远？”苏念辞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她转向霍沉舟，他正站在一排巨大的低温储存柜前，侧脸的线条在冷光下绷得死紧，下颌骨微微凸起，压抑着风暴。
“除了他，谁还有这种资源，能研发出如此精准作用于特定神经递质的毒物？”霍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他猛地拉开一个储存柜厚重的门，寒气瞬间涌出，形成一片白雾。他精准地抽出一个密封的硬质文件盒，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厉。盒子上贴着褪色的标签：“霍夫人（叶晚晴）——临终阶段特殊用药记录（高度机密）”。
“咔哒。”盒锁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泛黄的纸张带着陈旧的药味和纸张特有的霉味被取出。霍沉舟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纸张发出簌簌的轻响。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一行行复杂的医学术语、药物名称和剂量记录。
苏念辞的心随着他翻页的动作一点点下沉。她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他正在凝视的那一页。日期，正是霍夫人叶晚晴生命最后几个月的记录。密密麻麻的用药清单里，一个标注着“实验性神经稳定剂——L.R-7，每日静脉注射”的记录反复出现，刺眼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L.R-7…宋绾卿…”霍沉舟的声音骤然冻结，捏着纸张边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薄薄的纸张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撕裂。“是她！是她每日亲手把这毒物注射进我母亲的身体！打着‘稳定精神’的幌子！”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的怒火和巨大的悲痛在胸腔里冲撞、撕裂，眼神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海。
实验室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苏念辞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以及霍沉舟压抑在喉咙深处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喘。宋绾卿那张总是挂着得体微笑、温婉娴静的脸，此刻在苏念辞脑海中扭曲变形，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那个在霍家上下备受尊敬、对霍沉舟关怀备至的“宋姨”，原来竟是举着温柔刀、日日凌迟他生母的刽子手！这认知带来的寒意，比实验室的低温更刺骨百倍。
“沉舟…”苏念辞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覆上他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背。那皮肤下的脉搏正疯狂地搏动，传递着几乎要爆裂的痛苦和愤怒。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皮肤的一刹那，霍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他骤然抬头，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被一片猩红的血丝覆盖，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毁灭欲。他猛地挥开苏念辞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
“别碰我！” 他低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压抑了二十多年的痛苦、被至亲欺骗的背叛感、对母亲枉死的锥心之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流，彻底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堤坝。他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金属实验台！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在实验室里炸开。坚固的合金台面竟然硬生生被他砸出一个清晰的凹陷！鲜血瞬间从他指关节的破口涌出，顺着手背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光洁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惊心的暗红花朵。
苏念辞的心被那声闷响和刺目的鲜红狠狠揪紧，几乎无法呼吸。她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又被她强行逼退。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能站在风暴的边缘，看着他独自承受这灭顶般的痛苦，心如刀绞。
霍沉舟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猩红的眼睛，只有那紧握的、滴血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内心如何的惊涛骇浪。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被这无声的痛苦和血腥味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霍沉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抽痛。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的痛苦并未消失，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更加可怕的东西——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看也没看自己流血的手，仿佛那疼痛根本不存在。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份染血的医疗记录和那个小小的药剂瓶上，眼神锐利如淬了寒冰的刀锋。
“还不够。” 他的声音恢复了低沉，却比刚才的嘶吼更让人心头发寒，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仅仅证明她用了药，远远不够。林兆远既然敢提供这种毒物，他们之间必然有更深、更见不得光的勾当！我要的，是能彻底钉死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 他猛地抬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念辞，“念辞，三哥的实验室，一定还有东西！林兆远不可能只留下一种药剂和一份记录！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是毁灭一切的疯狂，也是孤注一掷的执念。苏念辞的心脏被这目光狠狠攥住，同时一股同仇敌忾的冰冷意志也瞬间灌注四肢百骸。她用力点头，眼神同样变得锐利如冰刃：“好！就算把这实验室拆了，也要把林兆远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两人不再言语，一种近乎悲壮的默契在无声中流淌。他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再次投入这冰冷金属和化学药剂构成的世界。每一个抽屉被拉开的声音都格外刺耳，每一份文件被翻阅的沙沙声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时间在高度紧张中流逝，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陈旧纸张和血腥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突然，苏念辞的目光定格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嵌入式保险柜上。柜门看起来与其他柜体严丝合缝，但柜门边缘靠近地面的地方，却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反复磕碰过留下的印记。若非她蹲下身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沉舟！”她声音紧绷地唤道。
霍沉舟立刻大步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有猫腻。”他蹲下身，手指沿着那道细微的划痕仔细摸索，指腹下的触感异常清晰。他毫不犹豫地拔出随身携带的战术匕首，刀尖异常稳定地插入划痕最深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手腕猛地发力一撬！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响，那看似与墙壁浑然一体的柜门下方，竟然弹开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暗格！暗格内部铺着黑色的绒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老旧的黑色U盘。U盘外壳磨损严重，没有任何标识，透着一股被刻意隐藏的陈旧感。
霍沉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冰冷的U盘。它静静地躺在他染血的掌心，像一个沉睡多年的潘多拉魔盒。
“就是它…”苏念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死死锁住那小小的金属物件。
霍沉舟的眼神沉郁如寒潭，没有半分犹豫。他迅速从实验台上拿过一台处于物理断网状态的备用笔记本电脑。开机，插入U盘。屏幕上弹出一个简洁到近乎简陋的文件夹窗口。
里面只有两个文件。
一个文件名是：“LR-7（神经抑制剂）完整研发日志及临床（非授权）观察报告（林兆远）”。另一个文件名是：“宋绾卿——资金往来明细（加密）”。
霍沉舟的手指点向那个研发日志文件。鼠标双击的声音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如同惊雷。
文件瞬间打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数据瀑布般刷满了整个屏幕。最顶端，赫然是林兆远生物科技公司的机密文件抬头！文档详细记录了L.R-7从分子结构设计、动物实验到最终定型的所有过程，冷酷而详尽。其中最关键、最令人发指的，是文档最后几页附加的所谓“临床观察报告”！
报告对象只有一个代号：“h.t.Y”（霍，叶，晚）。记录者署名：宋绾卿。
记录的内容，字字滴血，句句剜心：
＞ 【观察日：x年x月x日】
＞ 注射LR-7，剂量：标准量。目标（h.t.Y）出现明显反应迟缓，定向力障碍。对探视者（霍沉舟）表现出短暂抗拒后迅速转为漠然。情绪抑制效果显着。汇报人：宋。
＞ 【观察日：x年x月x日】
＞ 目标出现间歇性肌肉震颤，伴有短暂意识清醒期。清醒时情绪激动，试图向护工传递信息（内容涉及药物及被控制）。立即追加注射剂量（标准量120%）。震颤消失，意识重新陷入混沌。汇报人：宋。备注：需警惕其清醒窗口，必要时物理干预。
＞ 【观察日：x年x月x日（临终前一周）】
＞ 目标身体机能急剧衰退。LR-7效果随代谢能力下降而增强。今日清醒时间不足三分钟。在清醒瞬间，目标曾流泪注视其子（霍沉舟）照片，反复无声口型：“舟…药…逃…” 追加注射后，反应消失。汇报人：宋。备注：实验体价值即将耗尽。
“轰——！”
霍沉舟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那些尘封的、模糊的童年记忆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出来，带着淋漓的血肉，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母亲日渐空洞的眼神…她偶尔拉住他小手时那冰冷得不正常的温度…她看着他时，眼底深处那被厚重迷雾掩盖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绝望…还有最后那段时间，她躺在床上，瘦骨嶙峋，有时会突然死死攥住他的手，嘴唇翕动，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他以为那是病痛的折磨，是神志不清的呓语！
原来…原来那无声的呐喊是：“舟…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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