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劫持（2/2）
苏念辞躲在门廊阴影里，心脏狂跳。警察的到来暂时压制了宋绾卿的疯狂，但也彻底激怒了她，让她退守到了书房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霍振霆的处境更加危险了！而且……书房！霍振霆的书房！那里面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份被霍振霆撕毁的婚书原件？那份关于霍沉舟身世的亲子鉴定报告？甚至……陈伯刚才交给医生的东西，会不会也指向这里？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在苏念辞脑中闪过。混乱！她现在需要更大的混乱！只有混乱，才能制造接近书房、甚至趁乱进入书房的机会！才能弄清楚宋绾卿对霍沉舟的威胁到底是什么！才能……也许有机会拿到陈伯偷走的、关于霍沉舟的关键东西！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混乱的走廊。保镖们被枪声震慑，暂时不敢动弹。警察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正从大门方向快速逼近内宅。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宋绾卿急促的喘息和霍振霆压抑的怒骂。
就是现在！
苏念辞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猛地从藏身的门廊阴影中冲了出来！目标却不是书房，而是走廊另一头、靠近后花园方向的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宋绾卿！” 她一边狂奔，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喊，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挑衅，“你这个毒妇！你害死我父母！抛弃亲生女儿！现在又想杀霍振霆灭口吗？！你以为杀了所有人就能掩盖你的罪行？做梦！警察就在外面！你逃不掉的！你和你那个野种儿子霍沉舟，都会下地狱！”
“野种儿子”四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进书房内宋绾卿的神经！
“闭嘴！苏念辞！我要杀了你！” 宋绾卿果然被彻底激怒，癫狂的嘶吼从书房内炸开！紧接着——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子弹擦着苏念辞的耳畔呼啸而过，狠狠击碎了她前方不远处的巨大落地窗！
“哗啦啦——！”
整面昂贵的钢化玻璃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片，如同倾盆暴雨般轰然倾泻而下！巨大的声响和飞溅的玻璃碴让走廊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抱头躲避！
就是现在！
在玻璃爆裂的巨响和漫天碎片形成的短暂混乱和视线遮蔽的瞬间，苏念辞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改变方向，没有冲向破碎的窗口，而是借着混乱和碎玻璃形成的“幕布”掩护，压低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如同鬼魅般朝着那扇虚掩的书房门猛冲过去！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将身体柔韧性和爆发力发挥到极限，在所有人都被枪声和玻璃爆裂吸引注意力的电光火石之间，她如同一条滑溜的鱼，险之又险地贴着门框边缘，闪身挤进了光线昏暗、气氛凝重的书房！
“砰！”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书房内侧的门板上，巨大的惯性让虚掩的门瞬间被撞得关紧！隔绝了外面所有的混乱。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和一种陈年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
苏念辞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肺部因为刚才的冲刺和紧张而火辣辣地疼。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急促地喘息着，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飞快地扫视着这间象征着霍家最高机密的房间。
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是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厚重的书籍和文件。地上散落着一些被撞倒的摆件和纸张。而在书桌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
宋绾卿死死地勒着霍振霆的脖子，将他作为人盾挡在自己身前。她手中的枪依旧死死抵在霍振霆的太阳穴上，因为苏念辞的突然闯入而更加用力，霍振霆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而宋绾卿那双赤红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眼睛，此刻正带着极致的惊愕、愤怒和一种被戏耍的疯狂，死死地、死死地钉在刚刚闯入、背靠门板剧烈喘息的苏念辞身上！
“你……你竟然敢进来？！” 宋绾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扭曲变形，枪口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走火。
霍振霆被勒得呼吸困难，看到苏念辞闯入，眼中也闪过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他此刻更多的是对太阳穴上那把枪的恐惧。
苏念辞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缓缓站直身体，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孤绝的松柏。她迎上宋绾卿那吃人般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平静。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宋绾卿扭曲的脸，扫过霍振霆惊恐的眼，最终落在了宋绾卿手中那把闪烁着死亡幽光的枪上。
“我为什么不敢？” 苏念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冰冷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书房里，“宋绾卿，你手里有枪。但你觉得，用枪指着他，”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霍振霆，“就能威胁到我吗？”
宋绾卿一愣。
苏念辞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冰冷、极其讽刺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刻骨的恨意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你忘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亲口宣布，与我苏念辞‘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针，刺向霍振霆，“霍董，您说是吗？”
霍振霆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宋绾卿也被苏念辞这毫不掩饰的、对霍振霆生死的漠然噎了一下，眼神更加狂乱。
“所以，” 苏念辞向前缓缓踏出一步，高跟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你拿他的命，威胁不了我。” 她又踏前一步，目光死死锁住宋绾卿那双因疯狂而失去焦距的眼睛，“但是，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关于霍沉舟的‘生日礼物’……这个，我倒是很想知道。”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杀意：“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否则……”
苏念辞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宋绾卿紧握枪支、因激动而颤抖的手上。她没有说完，但眼神中的威胁和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压迫感。
宋绾卿被她这步步紧逼、完全超出预料的举动和冰冷刺骨的眼神震慑住了。她看着苏念辞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黑暗，一种莫名的、比面对警察和霍振霆时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了她的脊背。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女儿”，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让她感到了一丝……恐惧？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投射在布满书籍的高大书柜上，如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荒诞而致命的默剧。苏念辞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死死绞在宋绾卿脸上，等待着她关于霍沉舟“生日礼物”的答案。霍振霆被勒得脸色发紫，眼中充满了对枪口的恐惧和对苏念辞那番话的惊怒。
宋绾卿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赤红的眼睛里疯狂和恐惧交织闪烁。苏念辞对霍振霆生死的漠然，以及那洞悉她软肋般的、对霍沉舟下落的追问，像两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她握着枪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枪口在霍振霆的太阳穴上危险地滑动。
“我对他做了什么？” 宋绾卿突然发出一串嘶哑而癫狂的冷笑，眼泪混合着污浊的妆容不断滚落，眼神却透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怨毒，“你心疼了？苏念辞？心疼那个你本该恨之入骨的霍沉舟？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猛地收紧勒住霍振霆脖子的手臂，后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我告诉你！他活该！他们霍家的人都活该！” 宋绾卿嘶吼着，声音如同夜枭啼哭，“那份报告……那份该死的报告！它毁了我！也毁了沉舟！它就不该存在！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该死！”
报告？dNA报告？苏念辞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冰冷如霜，只是眼神更加锐利：“什么报告？说清楚！”
“说清楚？” 宋绾卿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她凑近霍振霆耳边，声音却清晰地传到苏念辞耳中，“老东西，你书房保险柜里那份关于沉舟的亲子鉴定……你以为只有一份复印件吗？你猜猜……沉舟他……看过原件没有？”
霍振霆猛地瞪大眼睛，脸上血色尽褪，巨大的震惊和被背叛的愤怒让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你这个毒妇！你竟然……竟然……”
“没错！” 宋绾卿疯狂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在他生日那天！我把它……当作‘礼物’！混在他那些无聊的财经杂志里，亲自送到了他公寓的书房！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霍沉舟……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野种！他早就知道自己喊了二十多年的爹，根本不是他亲爹！”
轰——！
苏念辞如遭雷击，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生日那天？霍沉舟早就知道了？！所以……他今晚在宴会厅的崩溃，不仅仅是因为宋绾卿的身世被揭穿，更是因为长久以来背负着这个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秘密？！那份报告……那份被红酒毁掉的报告里“关于他的部分”，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他早就知道，却一直隐忍不发？
巨大的冲击让苏念辞心神剧震。她看着宋绾卿那张因报复快感而扭曲的脸，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席卷全身。这个女人……她不仅毁了自己的过去，更在亲手摧毁霍沉舟！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
“所以……” 宋绾卿的笑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她再次看向苏念辞，眼神怨毒，“你以为他今晚为什么会倒下？仅仅是因为打击？不！” 她猛地摇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宣告，“是绝望！是知道自己存在的根基全是谎言后的彻底绝望！是心死！苏念辞，你懂什么是心死吗？！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就算身体救活了，心也早就死了！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哈哈哈哈……”
心死……
霍沉舟眼中那片彻底碎裂的黑暗……轰然倒下时毫无生气的脸……
苏念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宋绾卿那张疯狂大笑的脸，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你……该死！” 苏念辞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她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冰冷杀机。她不再是为了追问，不再是为了真相，此刻，她只想让眼前这个制造了所有悲剧的毒妇——立刻消失！
就在苏念辞眼底杀机迸现、几乎要不顾一切扑上去的瞬间——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停在主宅门外！紧接着，扩音喇叭里传来警察严厉的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重复！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
警察到了！就在书房门外！
宋绾卿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疯狂被巨大的惊恐和绝望取代！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她完了！
“不！我不投降！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宋绾卿发出绝望的嘶吼，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同归于尽的疯狂！她勒紧霍振霆脖子的手臂猛地用力，同时，那一直抵在霍振霆太阳穴上的枪口，竟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地调转方向！
冰冷的、闪着幽光的枪口，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瞬间锁定了几步之外的苏念辞！
“苏念辞！一起下地狱吧！” 宋绾卿厉声尖啸，食指毫不犹豫地扣向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书房内轰然炸响！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