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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开启·时代对话.7. [回溯]峥嵘岁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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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溯]峥嵘岁月

又是一个午后,阳光依旧,茶香袅袅。只是这一次,苏晓晨的心境与上次来时已截然不同。她不再是那个仅仅被档案震撼的年轻职员,而是一个准备好倾听史诗的学徒。她坐在江静云对面,笔记本摊开在膝上,笔握在手中,眼神专注而虔诚。

江静云没有看她,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却又充满信念的年代。她的声音平静而悠远,像一条沉静的河流,开始缓缓流淌。

“那是民国三十五年的秋天,一九四六年。”她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质感,“我接到命令,从延安出发,化名沈雪,潜入西安。我的公开身份,是投亲靠友的女学生,任务是与代号‘掌柜’的同志接头,重建‘长安小组’的电讯联络。”

“那时的西安,和现在完全不同。街上军警林立,特务横行,空气里都带着一股绷紧的、危险的味道。我按照指示,找到指定的区域,每天在不同时段,从一棵特定的梧桐树下走过。树干上,会有一个极不起眼的、用指甲划出的十字形印记,那是安全的信号。如果印记消失,或者变成了一个圆圈,就意味着危险,必须立刻撤离。”

苏晓晨屏住呼吸,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条危机四伏的街道,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我就那样走了三天。”江静云继续说着,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回忆般的笑意,“每天看着那个十字印记,心里既盼着它出现变化,又害怕它出现不该有的变化。直到第四天下午,我又一次走过那里,眼角余光扫过树干——印记还在,但在印记下方,多了一个用粉笔极轻画出的箭头,指向路边一家门面很小的旧书店。”

她的语速不快,将那种地下工作者特有的谨慎、等待的焦灼以及发现信号时的细微激动,都娓娓道来。

“我按捺住心跳,走进了那家书店。店里光线昏暗,书架高大,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味道。只有一个伙计在柜台后打盹。我假装浏览书籍,目光却快速扫过书架和读者。然后,我在靠近里间的一个书架旁,看到了一个人。”

江静云的声音在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朦胧,仿佛那个身影就在眼前。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青灰色长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史记》。身形清瘦,气质儒雅,像个教书先生,或者……一个不得志的旧式文人。完全不像我想象中,领导一个地下情报组织的负责人。”

苏晓晨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档案里那张模糊的照片和“陆明远”这个名字。她难以将眼前江老师描述的温文形象,与后来那个在钟楼引爆炸药与敌同归于尽的决绝英雄完全重叠。

“我按照约定的暗号,抽出了他旁边书架上一本《唐诗三百首》,低声念了第一句:‘床前明月光’。他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正看着的那一页《史记》,用一种平和的、带着书卷气的语调,接了下句:‘疑是地上霜’。”

江静云复述着这看似平常的诗句,语气里却蕴含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激动。那是确认同志的声音,是在茫茫黑暗中找到组织的回响。

“然后,他才缓缓抬起头,隔着镜片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特别,沉静,深邃,像不见底的深潭,但深处又有一点极其明亮的、不容动摇的光。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头,仿佛我们只是两个偶然对了一句诗的陌生读者。他低声,几乎是气音,说了最后一句暗号:‘举头望明月’。我接上:‘低头思故乡’。”

“暗号完全对上。他合上书,将其放回书架,然后像是随意地,从袖口滑落一枚小小的、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恰好掉在我脚边。他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向柜台,付了另一本书的钱,便离开了书店,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第二眼。”

苏晓晨听得入了神,连笔记都忘了记。她仿佛能闻到旧书店的陈腐气味,能看到那枚小小的、承载着使命的油纸包。

“我等他离开后,才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了那枚油纸包。回到临时住处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地址,就是后来成为我们核心据点的‘德裕典当行’后院的一个小房间。那把钥匙,能打开房间里一个暗格,里面放着电台和密码本。”

江静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苏晓晨能感受到,这段看似顺利的接头背后,隐藏着多少步步惊心的算计和巨大的风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暗号,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那天晚上,我在那个小房间里,调试好电台,发出了重建小组后的第一份电报。电波穿过西安沉寂的夜空,飞向延安。当我听到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回应信号时……”江静云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们像一颗颗被撒入黑暗的种子,开始在这座古城的地下,悄悄生根,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结束了这段回溯。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但这次的寂静不再沉重,而是充满了一种历史的回响。苏晓晨看着江静云,看着她平静面容下那汹涌过又归于深邃的过往,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她看到了一个传奇的开端,看到了信仰如何在一个个具体的、看似平常的瞬间落地生根。

她也注意到了江静云描述中的一个细节——那副金丝边眼镜。它似乎不仅仅是陆明远的伪装,更像他的一部分,冷静,睿智,洞察一切。她忽然很想问问,那副眼镜后来怎么样了?是否也随着那场爆炸,化为了灰烬?还是……以某种方式,留存了下来?

这个关于信物的疑问,如同种子,在她心中悄然埋下。她知道,下一次,当她再来聆听时,或许会触及那些承载着更多情感与记忆的实物,那些跨越了生死、见证了峥嵘岁月的永恒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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