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幽影盘根暗潮生(1/2)
第一节
群星殿内的博弈,如同冰层下的暗流,表面归于平静,内里却更加汹涌。
圣主那看似偏向凌煅的谕令,实则是一把双刃剑——给予了三个月的时间,却也设下了明确的期限与“严格监管”的枷锁。
凌煅对此心知肚明。他并未在群星殿多做停留,亦未与玄石长老等人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躬身领命后,便带着战无极、破军等人,径直离开了那座象征着圣地最高权力、却也充斥着无形硝烟的大殿。
返回寒璃所在的疗愈殿宇,那几名戒律堂的执事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破军亲自调来的、绝对忠诚的星辉卫把守。
圣主的谕令,至少在明面上,暂时遏制了某些人伸向此处的黑手。
殿内,冰蓝的星髓冰泉气息与九转还魂星泪丹的药力交融,形成了一片相对稳定的生机领域。
寒璃依旧静卧于玉榻之上,但脸色已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揪的透明苍白,而是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紧蹙的眉宇也舒缓开来,仿佛沉溺于一场悠长的梦境。
那萦绕不散的归寂寒意,虽未根除,却已被磅礴药力牢牢锁在体内深处,不再外溢侵蚀。
凌煅坐在榻边,仔细探查着她的脉象与神魂状况,确认那枚耗费了无数心血与机缘的灵丹正在持续发挥着作用,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被归寂道韵撕裂的道基与生机。
速度缓慢,但方向无疑是对的。他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了几分。
“他娘的!总算能喘口气了!”
战无极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玉墩上,抓起桌上的灵茶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几口,抹了把嘴,
“凌小子,接下来咋整?那玄石老儿肯定憋着坏呢!三个月,够干啥的?”
破军立于一旁,脸色凝重:
“星主,圣主虽给了时间,但‘严格监管’四字,操作空间太大。
玄石长老必定会借此安插人手,处处掣肘。调查训练事故,厘清真相,恐怕困难重重。”
凌煅替寒璃掖好被角,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圣地之外那无垠的星空,目光深邃。“
他们当然会阻挠。
因为他们怕的,不是秩序核心本身的事故,而是秩序核心所代表的,打破他们固有权力格局的力量。”
他转过身,看向战无极和破军,眼神锐利:“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三个月,时间紧迫,但也足够了。”
“岳擎。”
“属下在!”岳擎上前一步。
“你亲自负责,挑选绝对可靠的弟兄,组成内部调查组。明面上,依照圣主谕令,对所有近期与秩序核心相关的事故、流言,进行公开、透明的彻查。
记录每一个细节,询问每一个当事人,无论身份高低。我们要摆出最合作的姿态。”凌煅下令。
“是!”岳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破军。”
“属下在!”
“星辉卫的正常训练与研究不能停,反而要加大力度。特别是针对碎星带出现的新型衍孽,研究其抗性机理,寻找秩序之力的破解与升级之法。
玄石长老派来‘监管’的人,让他们看,让他们听,只要不涉及核心机密,无需阻拦。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星辉卫的战斗力,来源于严格的训练与不断的技术革新,而非什么虚无缥缈的‘隐患’。”凌煅继续道。
破军重重点头:“明白!用实力说话!”
“战宗主。”
“俺在!”战无极摩拳擦掌。
“你性子直,嗓门大,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凌煅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去找云珩长老,还有那些对古籍、对上古星域感兴趣的中立派长老。
多走动,多‘闲聊’。将我们此行在极光星云见到‘寂灭星庭’的手段,以及碎星带新型衍孽的威胁,用你最‘战无极’的方式,‘不经意’地透露出去。
尤其是……关于‘寂灭源血’那种强行提升实力、却导致自身畸变的禁忌力量。”
战无极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嘿嘿,懂了!往那帮老梆子心里扎刺!放心,这事儿俺老战在行!保证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他们晚上睡不着觉!”
凌煅微微颔首。舆论的高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与其被动辩解,不如主动将更宏大、更迫切的危机,摆在所有人面前。
当外部威胁足够清晰和恐怖时,内部那些蝇营狗苟的倾轧,自然会显得可笑与不合时宜。
“那我们呢?星主您……”岳擎问道。
凌煅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层层殿宇,落在了圣地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我?我要去兑现一个承诺,同时……为我们,也为圣地,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袖中那枚冰尘留下的、带着一丝微弱寒意的信物。
棋盘之上,不能只被动应对。必须开辟新的战场,掌握主动权。
第二节
圣地内部的暗流,并未因凌煅的归来而平息,反而因他雷厉风行的举措,变得更加诡谲。
岳擎率领的内部调查组,如同最精密的法器,开始高速运转。
他们逐一走访涉及事故的星辉卫弟子,调阅训练记录,甚至请动了圣地内几位德高望重、精于医道与神魂研究的客卿长老共同会诊。
整个过程公开透明,所有调查报告实时归档,可供长老会随时查阅。
这种坦荡的姿态,反而让一些暗中期待凌煅会极力掩盖、从而授人以柄的人,感到了一丝措手不及。
流言在确凿的证据和严谨的调查过程面前,开始不攻自破。
那名陷入狂暴的弟子,经过多位长老联合诊断,最终确认是其自身修炼某种急于求成的偏门秘法导致神魂不稳,在链接秩序核心时受到能量冲击,诱发了反噬,与秩序核心本身的稳定性并无直接关联。
尽管玄石长老一方仍在某些细节上吹毛求疵,试图将“监管”的权力无限扩大,但在凌煅一方摆出的绝对“合作”与“坦荡”面前,效果甚微。
与此同时,破军主导下的星辉卫,训练更加刻苦,气氛更加肃杀。
新型衍孽的出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刺激着每一个星辉卫的神经。
他们深知,唯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活下去,守护身后的一切。
那种百战余生、追求强大的纯粹气息,让许多被派来“监管”的修士,在暗自心惊的同时,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
而战无极则完美发挥了他“大喇叭”和“混不吝”的特性。
他不再整日扛着斧头在演武场叫嚣,而是提着他那珍藏的、据说能醉倒元婴修士的“烈焰星辰酿”,频频出入各位中立长老的洞府,尤其是星文阁云珩长老那里。
“云老头,你是没看见啊!那些黑袍怪物,他娘的不像人也不像鬼!
浑身冒黑气,一出手就是死寂一片,连星辉都能给你整灭嗍!”战无极盘腿坐在云珩长老摆满古籍的书房里,抱着酒坛子,唾沫横飞,
“还有那什么‘寂灭源血’,好家伙,一喝下去,眼珠子直接冒黑火,人变得跟拼凑起来的破烂似的,实力是涨了,可那模样,啧啧,比衍孽还磕碜!
你说这帮子玩意儿盯上咱们圣地,能有好?”
云珩长老抚着长须,听着战无极绘声绘色、甚至有些夸张的描述,眼中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自然能分辨其中哪些是战无极的“艺术加工”,但关于“寂灭星庭”这个陌生而强大的邪恶组织,以及其诡异手段的核心特征,战无极带来的信息,与他从某些极其古老的禁忌残卷中看到的只言片语,隐隐吻合。
他不动声色地斟满战无极的酒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战宗主所言,确实骇人听闻。却不知,凌星主对此……有何看法?”
战无极牛眼一瞪:“凌小子?他能有啥看法?干就完了!他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人家刀都架脖子上了,还能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砍顺溜点不成?
咱们圣地有些人啊,就是窝里横本事大,真见了外面的豺狼,腿肚子先转筋!”
他猛灌一口酒,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云老头,俺老战跟你说句实在话,那归寂漩涡里的玩意儿,还有这劳什子寂灭星庭,都不是善茬!
指望守着老祖宗那点家当就能高枕无忧?做梦吧!
再不想法子,等人家打上门,哭都找不着调!
凌小子弄那秩序核心,说不定就是条活路!总比有些人,整天琢磨着怎么给自己人下绊子强!”
战无极的话粗俗直白,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云珩以及不少听闻此事的中立派长老心上。
内部的倾轧,在确凿的外部威胁面前,显得如此短视和可笑。
潜移默化间,圣地内部的风向,开始发生着极其微妙的转变。
虽然玄石长老一系仍在不断制造麻烦,利用资源调配、人员审核等各种方式拖延、阻碍星辉卫的发展,但那种对凌煅和秩序核心一味质疑、否定的声音,明显减弱了许多。更多的人开始思考,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圣地究竟该何去何从。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深居群星殿的圣主眼中。那朦胧星辉之后的目光,依旧深邃难测,无人知晓其在想些什么。
第三节
就在圣地内部暗流涌动之际,凌煅悄然离开了星陨圣地。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甚至没有动用星辉卫的制式星舟,而是通过圣地内一处不为人知的隐秘星门,直接传送至了一处荒芜的、连星辰都稀疏黯淡的边陲星域。
根据冰尘信物的指引,他驾驭着一艘毫不起眼的个人飞梭,在死寂的星空中航行了数日,最终抵达了一颗通体覆盖着赤红色岩石、没有任何大气与生命迹象的孤寂行星。
降落在行星表面,入目皆是荒凉。
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骨骸,遍布着巨大的撞击坑,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亿万年前的某种惨烈。稀薄的星光照耀下,只有永恒的死寂。
然而,当凌煅按照信物波动传来的方位,来到一座尤其巨大的环形山底部时,眼前的景象却骤然一变。
环形山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深坑,而是一片扭曲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空间屏障。
屏障之后,隐约可见不同于外界荒芜的、充满古老与苍凉气息的建筑轮廓。
冰尘,已然等在了屏障之前。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与周围赤红荒凉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来了。”冰尘看着凌煅,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一圈,似乎对他伤势的恢复速度略有赞许,“比预想的要快。”
“承诺之事,不敢或忘。”凌煅拱手,“此地是?”
“一处古老的遗迹,或者说……一座坟墓。”
冰尘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缥缈,
“埋葬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也封存着一件……我必须取回的东西。”
他不再多言,抬手对着那扭曲的空间屏障轻轻一划。屏障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开,向两侧分开,露出其后真实的景象。
踏入屏障,仿佛瞬间穿越了时空。
外面是死寂的赤红荒原,内部却是一片残破不堪、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气象的古老城市废墟。
巨大的石柱倾颓,巍峨的殿宇只剩断壁残垣,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一些奇异的、非金非石的建筑材料在黯淡的星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整个遗迹,都弥漫着一股无比沧桑、无比沉重的气息,仿佛连时间在这里都变得凝滞。
“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冰尘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这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残留着许多上古的禁制与……不祥之物。”
凌煅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紧随冰尘身后。
他能感觉到,这片遗迹之中,潜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那并非生灵的敌意,而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混乱与扭曲的残留。
两人在巨大的废墟中无声穿行,如同行走在巨人的墓穴。
偶尔能看到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壁画与雕像,上面描绘着一些并非人类的、形态优雅而强大的生物,他们驾驭星辰,构建辉煌的文明,但壁画的后半段,却充满了战争、毁灭与绝望的景象,敌人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凌煅心中震动,这些壁画记载的,似乎是一场波及整个星域的、上古时代的恐怖战争。
“到了。”
冰尘在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如同金字塔般的巨大建筑前停下脚步。
这座建筑通体由一种暗金色的金属构成,表面铭刻着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星辰符文,即便经历了无尽岁月,依旧散发着微弱而坚韧的能量波动。
建筑的入口,是一扇高达百丈、紧闭的金属巨门。
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或把手,只有中心位置,有一个奇异的、如同星辰漩涡般的凹陷。
冰尘看着那扇门,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追忆,有痛楚,更有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
他转身,看向凌煅:
“凌星主,接下来,需要借助你的秩序核心之力。”
“我该怎么做?”
“将你的秩序之力,注入门上的星涡。”
冰尘指着那个凹陷,“这座‘星枢之门’,唯有最纯粹的、代表宇宙基本秩序的的力量,才能在不引动其自毁禁制的情况下开启。
我的力量属性与之相悖,强行开启,只会导致遗迹彻底崩塌。”
凌煅点头,走到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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