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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窥亡录(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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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芸。”女子看着他喝下水,这才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按辈分,你或许该叫我一声姑姑。我是上一代守陵人……的助手,或者说,学徒。”

上一代?爷爷那一代?陈默震惊地看着她。爷爷从未提起过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不用惊讶。”陈芸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走到油灯旁,拨弄了一下灯芯,让光线更亮了些,“你爷爷,陈远山,是明面上的守陵人,负责维持灵堂和‘代身’的制作。而我,负责记录,研究,以及……尝试寻找其他的可能。”她指了指这个侧室,以及木架上那些工具和材料,“这里是我的工作室。研究如何加固‘代身’,延缓蜡化,或者……记录历代守陵人留下的只言片语,试图拼凑出真相。”

她拿起木架上那块暗红色的织物,上面用某种银色的丝线绣着复杂的、与刻刀上符文类似的图案,只是更加繁复。“这是‘镇魂绫’,用特殊材料浸泡过,上面的符文可以一定程度上稳定‘代身’,延缓‘影蚀’的躁动。可惜,效果有限。”

陈默看着她,心中的疑团更多了。“你一直在这里?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爷爷他……”

“你爷爷不知道我的存在。”陈芸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或者说,他‘选择’不知道。这是初代立下的隐秘传承之一,每一代明面的守陵人,会有一位‘暗影’辅助。‘暗影’不直接接触‘幽鸮’,不承担制作‘代身’的主要消耗,职责是观察、记录,并在明面守陵人失控或彻底蜡化时,确保传承不至于断绝,并能提供……不同的视角。”

她走到墙边,那里有一个嵌入墙壁的木格,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卷卷兽皮或特制纸张。“这些都是历代‘暗影’的记录。包括你爷爷如何一步步蜡化,包括他对你的担忧和那尊‘代身’的制作,也包括……你之前那场疯狂的举动,以及你与‘幽鸮’意识的短暂接触。”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原来他一直生活在某种“监视”之下?虽然这监视似乎带着保护和研究的目的。

“你看到了?我和它……”陈默忍不住问道,想起那心象深处的黑暗之眼,依旧心有余悸。

陈芸点了点头,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情绪——一种混合着震惊和……希望的锐光。“我看到了能量层面的剧烈波动,感受到了那股来自根源的‘疑惑’。虽然无法窥探你们意识交流的具体内容,但可以肯定,你做到了历代守陵人,甚至初代都未曾明确记载的事情——你让‘它’产生了‘情绪’波动,哪怕极其微小。”

她走到陈默面前,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沉静的外表下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陈默,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不仅仅是被动承受‘影蚀’,你吸收了蜡湖的力量,承受了净源与引魂的冲突,你的身体和灵魂在某种层面上产生了‘异变’。你现在……很危险,但也可能是唯一的‘转机’。”

“转机?”陈默苦笑,抬起自己蜡化的右臂,“变成这样的转机?”

“是打破这永恒循环的转机!”陈芸的语气变得激动,“初代的路是错的!‘窃火’终究引火烧身。历代守陵人,包括你爷爷,包括我,都只是在修补这个注定沉没的破船!但你不同!你身上混杂的力量,你与‘幽鸮’建立的那种诡异的‘联系’,或许能让我们找到一条新的路——不是封印,不是共生,而是……理解,甚至引导!”

她指向那些记录:“根据我的研究,‘幽鸮’并非纯粹的恶,它更像是一种遵循着某种古老、冰冷法则的自然现象,或者说……残响。初代试图‘掌控’它,反而被其法则同化。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沟通?利用你对它的‘特殊’吸引力,去了解它的本质,它的‘需求’,找到一种共存,而非一方吞噬另一方的方式?”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与那种漠然的、视万物为“容器”的古老存在沟通?

陈默看着陈芸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又看了看自己那诡异的手臂。他想起了“幽鸮”最后那句“有趣”。也许……这疯狂的想法,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我需要做什么?”他哑声问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陈芸站起身,从木格中抽出一卷最古老、边缘已经破损的兽皮,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展开。上面是用某种暗褐色颜料绘制的、更加抽象和原始的图案,以及大量扭曲的符文。

“这是初代‘暗影’留下的,关于‘幽鸮’最早出现时的记录,以及一些……关于‘心象深处,虚无之海’的模糊描述。”陈芸指着其中一幅图案,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站在一片翻涌的、没有实体的黑暗之前,人形的手中,似乎握着一把发光的……钥匙?

“首先,你需要真正理解你现在的状态。你右臂的力量,刻刀的变化,还有你意识中残留的与‘幽鸮’接触的印记……我们需要学会控制它们,而不是被它们控制。”陈芸的眼神变得严肃,“这很危险,比面对蜡湖傀魔更危险,因为你是在与自己、与血脉中的阴影搏斗。”

“其次,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关于‘虚无之海’和‘终极之影’的线索。‘幽鸮’畏惧的东西,或许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她看着陈默,目光深邃:“这条路,九死一生,甚至可能让你变得比蜡像更不像‘人’。你,敢走下去吗?”

陈默沉默着,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刻刀上那道搏动的暗金细线。他抬起头,看向侧室之外,那灵堂中影影绰绰的、沉默的蜡像们。

他想起爷爷平静而疲惫的蜡像面容,想起陈静姝骸骨旁那决绝的遗言,想起自己在心象中那不甘的呐喊。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檀香、草药和淡淡蜡臭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我还有得选吗?”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神却逐渐坚定,“告诉我,第一步该怎么做。”

陈芸看着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她拿起那柄小巧的木槌,轻轻敲了敲那块“镇魂绫”。

“很好。那么,第三代守陵人,还有他叛逆的‘暗影’助手……”她轻声道,“我们的‘战争’,从现在正式开始。”

“第一课,学会‘聆听’你血脉中的阴影,以及……你手中那把正在‘活化’的刻刀。”

侧室内,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暗纹木壁上,微微摇曳。

陈芸的“第一课”并非直接开始玄奥的冥想或危险的实验。她先让陈默详细复述了与聚合怪物战斗、净源井爆炸、以及心象深处与“幽鸮”意识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身体和意识层面的感受。她听得极其专注,不时在一张特制的、似乎能吸附墨迹的黑色皮纸上用银针刺下细密的点状符号,像是在记录某种密码。

“你右臂吸收并暂时控制住了那股混合能量,关键在于刻刀刺入的瞬间,以及你自身强烈的抗拒意志。”陈芸分析道,指尖划过皮纸上的某个区域,“这证明,‘守陵刻刀’不仅仅是工具,它很可能是初代‘窃火’时,用来锚定自身意识与‘幽鸮’力量的‘楔子’。它本身,就蕴含着与‘幽鸮’同源,却又被初代意志改造过的法则碎片。”

她看向陈默蜡化的右臂,眼神锐利如解剖刀:“而你现在的状态……你的右臂,在那一刻,短暂地成为了一个更强大的‘容器’,不是用来承载被分流的‘影蚀’,而是直接容纳了经过初步‘过滤’的、更本源的黑暗力量。这很危险,它就像在你体内埋下了一颗种子,随时可能被‘幽鸮’重新引爆,将你彻底转化为它的傀儡。但也正因如此,你获得了与它进行更深层次‘共鸣’的可能。”

“聆听,”她强调,“不是用耳朵,而是用你的灵魂,去感知你血脉中流淌的‘影’,去触碰刻刀内沉睡的‘法则’,甚至……去捕捉那来自蜡湖深处、冰冷注视中可能泄露的‘信息’。这需要极致的专注,也需要……放下恐惧。”

她让陈默盘膝坐在矮榻上,左手握住刻刀,平放在膝上,蜡化的右臂自然垂落。她自己则坐在对面,双手虚按在陈默的太阳穴两侧,指尖冰凉。

“闭上眼睛。回想你刻刀刺入右臂的感觉,不是痛苦,而是那种‘打通关窍’的瞬间。将你的意识,沉入那片由蜡质、幽光、狂暴能量和你的意志混合而成的‘领域’。”

陈默依言照做。起初,只有一片黑暗和右臂那熟悉的、冰冷的麻木感。他努力回忆着那一刻,刻刀刺入时,仿佛打破了某种屏障,力量奔涌而入……

渐渐地,一些东西开始浮现。

不是图像,也不是声音,而是更原始的感知。

他“感觉”到自己右臂的蜡质内部,并非死寂。那里有无数极其微小的、冰冷的涡流在缓慢旋转,如同星云。每一个涡流,都散发着微弱的吸引力,仿佛在汲取着什么——是他自身的生命力?还是空气中游离的、更稀薄的“影蚀”?

他“感觉”到手中的刻刀,那道暗金色的细线如同一条休眠的血管,内部有某种粘稠而沉重的东西在极其缓慢地流动。当他将意识靠近时,能捕捉到一些破碎的、充满强烈情绪的画面闪回——不是记忆,更像是烙印:无尽的黑暗、被束缚的愤怒、一丝若有若无的……悔恨?这些是属于历代守陵人的残留?还是刻刀本身承载的“幽鸮”碎片?

最让他心悸的,是当他尝试将意识向外延伸,去触碰那来自蜡湖深处的“注视”时。

一股庞大、冰冷、如同水压般的精神力量瞬间包裹了他的感知。没有具体的意念传来,只有一种纯粹的、存在的重量,仿佛整个蜡湖,乃至整个沉眠之堂的历史和绝望,都通过这道“注视”压在了他的灵魂上。他几乎喘不过气,意识摇摇欲坠。

“稳住!”陈芸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他混沌的感知,“不要对抗!感受它!像感受水流,感受风向!找到它的‘节奏’!”

陈默咬牙坚持,放弃了对这股压力的抗拒,转而尝试去“理解”它的存在方式。他发现,这“注视”并非一成不变,它有着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波动,如同深海的心跳,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韵律。在这韵律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更细微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杂讯——那是无数沉眠蜡像残留的意念碎片,是痛苦,是绝望,是茫然,也有……一丝丝极淡的、属于陈默刚刚注入的、不稳定的“变量”所带来的扰动。

他捕捉到了那一丝“扰动”!就像在单调的轰鸣声中,分辨出了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就在他精神一振,试图放大那丝感知的瞬间——

“嗡!”

他蜡化的右臂内部,那些冰冷的微小涡流突然加速旋转!一股尖锐的、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吸力从手臂传来,不仅针对外界的“影蚀”,甚至开始拉扯他自身的意识和生命力!

与此同时,手中的刻刀也变得滚烫,那道暗金细线骤然亮起,内部流动的粘稠物质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霸道的主导意志,要强行接管他的意识,将他变成一个纯粹的、执行某种古老指令的傀儡!

内外的失衡瞬间发生!右臂的失控贪婪与刻刀的强制接管,在他体内形成了激烈的冲突!

“呃!”陈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意识如同被两股巨力撕扯,即将碎裂!

“收敛!”陈芸低喝,按在他太阳穴的手指猛然用力,一股清凉柔和、却带着坚定引导力的精神波动涌入他的识海,暂时稳住了那崩溃的边缘。“控制你的右臂!用你的意志命令它!你是主体,它不是!引导刻刀的力量,不要被它引导!想象你是舵手,在风暴中掌控方向!”

陈默依循着那股引导,拼命集中起近乎涣散的意志。他不再去感知外界,而是将所有精神力量 ward ,如同握紧缰绳,狠狠勒向那失控的右臂和躁动的刻刀!

“停下!”

“听我的!”

他在意识深处咆哮,将自己不甘被吞噬、不愿被操控的强烈意念,如同熔岩般灌注进去!

剧烈的冲突在他体内爆发,右臂的蜡质表面,那些幽光纹路明灭不定,如同短路一般。刻刀的震动达到了顶点,暗金细线几乎要破开刀身!

就在这僵持不下,陈默感觉自己的意志即将被磨灭的刹那——

怀中的某物,突然散发出了一股温和而坚韧的清凉之意。

是那枚已经出现裂纹的涤魂草实。

这股清凉并非强大的力量,却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点亮的一盏小灯,牢牢守护住了他意识最核心的那一点清明。它不参与争斗,只是静静地存在着,提醒着他“自我”的边界。

正是这一点看似微弱的守护,让陈默在即将被淹没的瞬间,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的意志如同淬火的钢铁,在极致的压力下猛地凝聚、反弹!

“我……是……陈默!”

轰!

右臂内疯狂旋转的涡流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攥住,骤然减速,那股贪婪的吸力被强行压制下去。刻刀那霸道的主导意志,也被这股骤然坚定的自我意识顶了回去,暗金细线的光芒收敛,恢复了之前缓慢蠕动的状态。

陈默脱力般地向前倾倒,被陈芸伸手扶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左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握住刻刀而微微颤抖,蜡化的右臂则传来一阵阵虚脱般的酸软。

“第一次‘聆听’,能活着撑下来,还算不错。”陈芸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凝重。她递给陈默另一碗清水,“你体内的‘阴影’比我想象的更活跃,刻刀的‘活性’也超乎预期。涤魂草实……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陈默接过水碗,手还在抖。他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被自身力量和外来器物反噬的恐怖。

“我……我刚才好像,捕捉到了一点‘幽鸮’注视中的……‘杂讯’?”他喘息着说。

陈芸眼睛微微一亮:“哦?描述一下感受。”

陈默尽力回忆那短暂的感觉:“很微弱,像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或者……巨大噪音背景下的不和谐音。感觉……很‘新’,和周围那些沉滞的意念不同。”

陈芸沉思片刻,走到墙边的木格,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卷相对较新的记录。“根据我的观察,每次有新的‘代身’完成,或者有守陵人力量剧烈波动时,‘幽鸮’的注视都会产生类似的、极其细微的‘扰动’。这或许可以证明,它的‘静’并非绝对,它会对外界的‘变化’产生反应,哪怕这反应微乎其微。”

她看向陈默,眼神灼灼:“你的价值就在于此。你本身,就是一个持续不断、并且强度超标的‘扰动源’。我们需要利用这一点,在未来的‘聆听’中,尝试主动制造更强烈的、但受控的‘扰动’,观察它的反应模式,就像……用音叉去敲击一个巨大的共鸣体,通过回音来了解它的结构和特性。”

这个比喻让陈默不寒而栗。用自己去做敲击“幽鸮”的音叉?

“这太危险了!刚才我差点就……”他忍不住道。

“所以我们才需要更精准的控制。”陈芸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尽快掌握引导右臂力量和刻刀意志的方法。同时,我们还需要一些……‘外部工具’来辅助和防护。”

她走到工作室的另一角,那里摆放着几个陶罐和一些奇怪的器皿。她打开其中一个陶罐,里面是一种半凝固的、暗金色的粘稠物质,散发出与陈默右臂有些类似的、但不那么狂暴的气息。

“这是我从蜡湖边缘相对‘平静’区域收集并初步提炼的‘源蜡’,”陈芸用一根骨勺小心地取出一小团,“混合了一些稳定心神的药物。或许……可以尝试用它来制作一个临时的、小型的‘缓冲装置’,或者……一个用于主动‘共鸣’的‘触媒’。”

她看着那团在她指尖微微蠕动的暗金色蜡质,又看了看陈默那诡异的手臂,眼中闪烁着研究者般的狂热与冷静并存的光芒。

“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开始尝试制作你的第一件‘活蜡’道具。”

陈默看着那团仿佛拥有生命的蜡,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刚刚被强行压制下去的、蠢蠢欲动的力量,喉咙有些发干。

前路,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加诡异和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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