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秘．森林（下）（2/2）
寂静的森林中，隐约传来歌声——用守山古语吟唱的圣歌，正是古籍中记载的光之面赞歌。声音似乎来自生命之泉方向，空灵而纯净，却让人不寒而栗。
当他们终于来到曾经熟悉的悬崖前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呆立当场：
生命之泉所在的洞穴入口扩大了数倍，边缘整齐得像是被激光切割过。洞口上方悬浮着无数紫色晶体，排列成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而从洞内透出的不再是蓝光，而是一种刺眼的白光，纯净到几乎让人流泪。
最令人不安的是，洞口站着几个人影，穿着现代服装，却以完全同步的动作缓慢移动，如同被操纵的木偶。夏雨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失踪的周小倩。
她被控制了，林默低声道，光之面在收集。
夏雨握紧青铜匕首：我们得救她出来。
就在这时，洞内的白光突然增强，一个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守陵人，苍牙，欢迎回家。
声音既不像男性也不像女性，既不高也不低，完美平衡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与此同时，夏雨手臂上的图腾突然全部亮起，与洞口的白光产生共鸣，剧痛让她几乎跪倒在地。
林默抱住她，苍牙的记忆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在召唤守陵人！光之面需要守陵血脉来完成觉醒仪式！
洞穴中，被控制的人们开始齐声诵念古老的咒语。白光越来越强，逐渐形成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而在他们身后，山路上的紫色晶体一个接一个地爆裂，释放出的雾气中浮现出无数紫色眼睛。
夏雨强忍疼痛抬起头，看到那个自称秦雪的女子站在洞口高处，长发飞扬，眼中紫光暴涨。她的嘴没有动，但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们封印了暗，打破了平衡。现在唯有释放紫魇，或者迎接光的净化。选择吧，守护者们。
林默将夏雨护在身后，体内的苍牙意识完全觉醒：还有第三条路——我们再次封印你们两者！
秦雪——或者说占据秦雪身体的什么东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愚蠢的战士，你忘了是谁赐予守山族不朽的力量？是谁创造了生命之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多重，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我们是被你们称为神明的存在，而你们...只是看门狗罢了。
白光人形向前一步，夏雨感觉自己的骨髓都要被冻住了。就在这危急时刻，青铜匕首突然自行挣脱她的手掌，悬浮在空中，刀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紫魇的尖啸从中传出——不是痛苦的叫声，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欢愉的呼唤。
它们在共鸣！林默大吼，光与暗在相互吸引！
夏雨突然明白了什么，忍着剧痛扑向匕首：不是吸引！是重组！它们想重新合为一体！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匕首的瞬间，地面剧烈震动，一道白光从洞中射出，精准击中匕首。金属发出刺耳的嗡鸣，宝石上出现了一道裂纹，紫黑色的能量开始渗出。
秦雪高举双臂：时候到了！古老的错误将被纠正，分割的将重圆！
夏雨知道，一旦紫魇与光之面重新结合，那个完整的远古存在苏醒，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她的守陵血脉正在与光之面产生共鸣，身体几乎无法移动。林默也被白光压制，苍牙的力量在真正的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以血为引，以骨为界，封！
一道红光从林间射出，击中悬浮的匕首。裂纹立刻停止扩散，渗出的紫黑能量被强行压回。秦雪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白光人形也摇晃了一下。
夏雨勉强转头，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旁——那是一个老妇人，手中握着一根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血红宝石。
外婆？！夏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吟诵复杂的咒语。每一句都让白光减弱一分，让秦雪后退一步。林默抓住这个机会，抱起夏雨冲向森林深处。
不！那不是外婆！夏雨挣扎着说，外婆已经...那是什么东西？
林默的速度快得惊人，苍牙的力量在危机中完全释放：不知道，但不是敌人！我们先撤退！
身后，秦雪的尖叫声和白光与红光的碰撞声渐渐远去。但夏雨知道，这只是开始——光与暗的战争已经打响，而她和林默，作为守陵人和苍牙的继承者，注定身处风暴中心。
当夜幕降临时，他们躲在一个猎人小屋里。夏雨的手臂图腾终于平静下来，但青铜匕首上的裂纹依然存在，紫魇的能量在缓慢渗出。
林默在门口警戒，突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门被轻轻推开，那个自称外婆的老妇人站在月光下。近距离看，她的面容确实与夏雨的外婆相似，但眼睛是守山族特有的淡金色，皮肤上布满了与夏雨类似的图腾纹路。
我不是你外婆，老妇人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她妹妹，周清霜。你外婆周清雪是上一代守陵人，而我...是叛逃者。
她走进屋内，骨杖上的红宝石在黑暗中发出微光：现在，孩子们，我们需要谈谈如何阻止一场可能毁灭整个区域的。
猎人小屋内，煤油灯的光线在周清霜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图腾，与夏雨的金色纹路形成鲜明对比。
守陵人的标记，老妇人的声音沙哑如风吹枯叶，你的是金色，代表接受命运；我的是黑色，代表叛逆与诅咒。
夏雨的手指不自觉地触碰自己的图腾，感受到皮肤下异常的跳动：你说你是外婆的妹妹？可她从未提起过...
当然不会提。周清霜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黑白照片——上面两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少女并肩而立，容貌一模一样，唯有眼神迥异：一个温婉，一个锐利。我们十六岁那年知道了守陵人的命运，清雪选择顺从，我选择反抗。
林默站在窗边警戒，苍牙的本能让他对这位不速之客保持警惕：你刚才用的不是守山族的咒术。
聪明。周清霜赞许地点头，我逃到西南深山中，从一个即将消失的古老部落那里学到了对抗的方法。她轻抚骨杖上的红宝石，用被诅咒者的血与骨，可以暂时干扰它们的感知。
屋外，夜风突然变得急促，树叶沙沙作响如同窃窃私语。周清霜猛地抬头：它们在搜寻我们。时间不多了，孩子们，你们需要知道真相。
她展开一幅古老的皮质卷轴，上面绘制着两个相互纠缠的人形——一黑一白，共用同一颗心脏。
紫魇与白曙，暗之面与光之面，它们本是一体，是守山族崇拜的上古存在分裂后的产物。三千年前，大祭司发现完整态的计划重塑人类，于是冒险将其分离封印。
夏雨凑近细看，注意到图案下方的小字：以守陵血脉为锁，以兽王灵魂为钥，分而囚之，永不相见...这就是为什么生命之泉需要守陵人和苍牙共同激活！
正是。周清霜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现在你们封印了紫魇，打破了平衡。白曙正在苏醒，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重组太初。林默接话，苍牙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古籍中提到过，当光暗重聚，太初归来，万物重塑...
周清霜严肃地点头：秦雪是白曙选中的当代祭司，她正在寻找合适的容器。那个失踪的女孩周小倩只是开始。
夏雨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太初被释放会怎样？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最终周清霜叹了口气：没人知道确切答案。古籍只记载了八个字——善恶不分，重归混沌
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起来，周清霜迅速起身：它们找到这里了！我们得立刻转移。
三人迅速收拾行装。夏雨注意到青铜匕首上的裂纹又扩大了些许，紫黑色的能量如烟雾般缓缓渗出。更奇怪的是，这能量不再让她感到恐惧，反而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去我的隐蔽处，周清霜递给他们每人一枚骨制护符，能干扰它们的追踪。
他们刚踏出小屋，一道刺目的白光就从天而降，将小屋劈成两半。秦雪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不再是人类的音调，而是多重共鸣的神之语：
叛徒！你以为能再次逃脱审判吗？
林默拉着夏雨迅速躲入树丛，周清霜则挥舞骨杖，释放出一片血红雾气遮蔽视线。三人在雾气的掩护下向深山更隐秘处逃去。
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灌木丛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被巧妙地伪装成岩石裂缝。周清霜念诵咒语，裂缝扩大容人通过。
洞内远比外表看起来宽敞，俨然是一个设备齐全的隐居所。墙上挂满了各种古怪的图腾和干草药，角落里堆放着大量古籍和现代科学仪器奇特的组合。
欢迎来到反抗军总部。周清霜苦笑着点亮更多的灯，六十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如何彻底消灭它们，而不仅仅是封印。
夏雨好奇地观察着工作台上的一台改装过的盖革计数器，它正对着青铜匕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你在监测辐射？
某种类似辐射的能量。周清霜调整着仪器，紫魇和白曙本质上是一种高等能量生命体，能够影响物质世界。我怀疑它们来自——
星空。林默突然说，苍牙的记忆再次浮现，守山族崇拜星辰，认为是坠落的晨星...
周清霜惊讶地看着他：苍牙比我想象的知道得更多。是的，我推测它们可能是某种外星生命体，或者是远古超文明的造物。
她从一个上锁的铁盒中取出一本笔记：这是我多年研究的结论——要彻底消灭它们，需要同时在能量层面和量子层面进行干预。简单说，我们需要一个能在两个层面同时运作的。
夏雨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臂上的图腾灼热难当。她踉跄几步，被林默扶住。就在这时，青铜匕首突然悬浮起来，刀尖指向洞穴深处。
它在指引什么...夏雨喘息着说。
周清霜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的血脉在与紫魇共鸣...这不应该发生。
跟随匕首的指引，他们来到洞穴最深处的一面石壁前。墙上刻着一个与匕首柄上宝石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放进去。周清霜突然说，我想我明白为什么紫魇对你特别关注了。
夏雨犹豫地看了林默一眼，后者凝重地点头。她将匕首插入凹槽，完美契合。
刹那间，整个洞穴剧烈震动，石壁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密室。室内中央是一个小型祭坛，上面摆放着一颗与匕首上相同的宝石，只是这颗是深邃的紫色。
紫魇之心...周清霜的声音充满敬畏，传说是紫魇被分离时留下的一部分核心。
夏雨不由自主地走向宝石，体内的守陵血脉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宝石表面时，一幕幕影像直接涌入脑海：
她看到远古的守山族部落，看到大祭司——一个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子——手持骨杖举行仪式；看到苍牙自愿接受转化成为兽王；看到自己的外婆周清雪站在生命之泉边，做出某种痛苦的选择...
最震撼的是，她看到两个婴儿被放在祭坛上——一个手臂被刻上金色图腾，另一个则是黑色。双胞胎，一个被培养为守陵人，一个被...牺牲。
这是...夏雨痛苦地跪倒在地，影像仍在继续。现在她看到了周清霜的叛逃，看到了外婆被迫接替双份职责，看到了自己被选为下一代守陵人并非偶然...
血脉传承...她终于明白了，守陵人从来都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继承光，一个继承暗，共同维持平衡！
林默和周清霜震惊地看着她。夏雨颤抖着举起手臂，金色图腾正在发生变化——一些纹路逐渐变黑，形成奇特的阴阳图案。
外婆和你是最后一对守陵双胞胎，她看向周清霜，而我和...而本该有我对应的另一人...
周清霜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悲伤：你本该有个妹妹。清雪怀孕时就知道是对双胞胎，但...她哽咽了一下，但出生时只有一个存活。我们以为血脉传承断了，直到...
直到紫魇选择了我作为替代。林默突然明白过来，苍牙的灵魂与守山兽的力量，成为了的替代载体！
洞穴再次剧烈震动，这次不是因为秘门开启，而是来自外部的攻击。秦雪的声音穿透石壁传来：
你们无处可逃了！交出紫魇之心，白曙大人将赐予你们仁慈的净化！
周清霜迅速行动起来，从密室取出几件古怪的器具：现在你们面临选择——要么让光暗重聚，冒险面对太初觉醒的后果；要么...
要么我们分别继承一方力量，成为新的平衡者。夏雨接话，紫魇之心传递给她的知识越来越清晰，但这意味着...
意味着你们可能永远对立。周清霜沉重地点头，光与暗本质上无法共存，只能制衡。
林默握住夏雨的手：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周清霜刚要回答，洞穴顶部突然裂开，一道白光如利剑刺入，直接击中她手中的骨杖。红宝石炸裂，老妇人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石壁上。
周清霜！夏雨冲过去扶起她，发现老人胸口被一根骨杖碎片刺穿，鲜血迅速染红衣襟。
听好...周清霜挣扎着抓住夏雨的手，紫魇之心...选择你是有原因的...你体内有...双胞胎的...
她的话没能说完，瞳孔已经扩散。但最后一刻，她用尽力气将夏雨的手推向紫魇之心，同时用另一只手抓住林默：记住...平衡...才是...
洞口处的岩石轰然崩塌，秦雪的身影在刺目的白光中浮现。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像人类，身高超过两米，四肢异常修长，皮肤透明得能看到
多么感人的团聚。她的声音带着非人的回音，守陵叛徒终于死了，而你们...将成为太初重生的见证者！
林默挡在夏雨前面，苍牙的力量完全释放，身形半兽化：你休想！
秦雪——或者说白曙祭司——只是轻轻挥手，一道白光就将林默击飞数米。她缓步走向夏雨：紫魇之心选择了你，多么讽刺。最后的守陵血脉，却要成为暗之面的容器。
夏雨紧握紫魇之心，感受到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通过手臂图腾涌入全身。她的视野开始变化，能看到能量的流动——秦雪体内刺眼的白光，林默身上金绿交织的能量，以及...洞穴深处某处传来的，与她手中紫魇之心完全同频的脉动。
你们犯了一个错误。夏雨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混合着无数回声，以为光与暗必须对立。
她将紫魇之心高高举起，宝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黑色光芒，与秦雪身上的白光激烈碰撞。整个洞穴在这两股力量的对抗中颤抖，碎石不断从顶部掉落。
林默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夏雨悬浮在空中，长发无风自动，双眼完全变成了星空的颜色。更惊人的是，她手臂上的图腾已经完全转化为流动的紫金色，如同活物般蔓延到脖颈和脸颊。
夏雨！不要屈服于它！他大喊，但声音淹没在能量风暴中。
秦雪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可能...你在吸收紫魇之心？！
夏雨——或者说正在蜕变的某种存在——缓缓转头看向林默。那一刻，他看到了令他心碎的景象：夏雨的眼神中熟悉的部分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而陌生的神性。
苍牙...她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记住我们的约定...
然后，紫黑色的能量爆发了，吞没了整个洞穴，吞没了秦雪刺耳的尖叫，也吞没了林默绝望的呼喊...
当光芒散去时，洞穴中只剩下林默一人。夏雨、秦雪、紫魇之心，全部消失无踪。唯有地上周清霜的尸体，和墙上刻着的一行新出现的古老文字：
当守陵人拥抱黑暗，光明将无处容身。寻找第七祭坛，那里藏着最初的答案。
林默跪倒在地，苍牙的记忆与自己的情感激烈冲突。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无论夏雨变成了什么，他都要找到她。即使要再次面对太初，即使要与全世界为敌。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青铜匕首，发现上面的裂纹已经自行修复了一些。当他握住刀柄时，一个微弱的、熟悉的心灵波动传来——夏雨还活着，而且...她在呼唤他。
林默最后看了一眼周清霜的遗体，轻声承诺：我会找到她，也会完成您的遗愿。
走出洞穴时，东方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一场跨越数千年的神与人之间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