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毕业日的暗礁:荣光下的决裂与无声的送别(2/2)
面对这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决裂宣言,银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朴贞子和金珠的心。
“正好。”银珠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也从未想过,要再与这个家,有任何瓜葛。”
她收起桌上的文件,重新放回信封,动作从容不迫。
“从今天起,我郑银珠,与双门洞郑家,恩断义绝。”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如同最终的审判,“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打扰,各自安好——最好,是再也不见。”
说完,她不再看那两张因震惊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脸,拿着自己的东西,转身走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将门外的一切喧嚣、怨恨与不堪,彻底隔绝。
门外,是朴贞子气急败坏的咒骂和金珠不甘的哭嚷。门内,银珠开始平静地做最后的行李整理。她的心,如同被这场风暴洗礼过的磐石,更加坚硬和澄澈。
深夜,当一切重归寂静。银珠的房门被极轻极轻地敲响了。她打开门,门外是弟弟明元。男孩穿着睡衣,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脸上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怒……怒那……”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的几乎听不见,“你……你真的要走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
银珠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明元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但他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颤抖着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塞到银珠手里——是一个用作业本纸歪歪扭扭折成的千纸鹤,上面用铅笔写着“怒那,加油!”
“这个……给怒那。”他哽咽着说,“我……我会记住怒那的话……好好读书……不……不学欧妈和金珠怒那……”
看着手中这只粗糙却充满心意的千纸鹤,和明元脸上混合着悲伤与坚定的泪水,银珠冰冷的心湖,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涟漪。这个家里,终究还是有一丝微弱的、向着光明的希望。
她蹲下身,平视着明元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东森,记住,读书是为了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掌握命运。以后……如果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坎,记得怒那说过的话。”
明元用力点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银珠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她用过但保养得很好的钢笔,轻轻放在明元手里:“这个送你。好好写字,好好读书。”
明元紧紧握住钢笔,像是握住了唯一的希望,重重点头:“嗯!谢谢怒那!我一定努力!”
这一刻,短暂的温情冲淡了决裂的冰冷。银珠知道,这或许是她在离开前,能为这个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留给这个扭曲家庭唯一的、正向的种子。
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银珠起得格外早。她将最后几件物品放入行李箱,检查了所有的证件和重要文件,确认了车票的时间。她的行李简单得惊人,几乎是她全部的家当,却也象征着她与过去彻底的割裂。
客厅里空无一人,朴贞子和金珠显然还在赌气,没有起床。厨房里冷锅冷灶。银珠自己热了杯牛奶,安静地吃完昨天剩下的面包。整个过程,如同往常任何一个清晨,没有丝毫离别的伤感和犹豫。
郑汉采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他看起来一夜未眠,眼窝深陷,神情复杂。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沙哑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到了……来个信。”
银珠看着他,这个沉默、懦弱却也在最后关头给予了她一丝支持的父亲,心中百味杂陈。她点了点头:“嗯。阿爸……保重。”
没有拥抱,没有更多的嘱托,父女之间,所有的情感与无奈,都凝结在这简短的对话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冰冷的地板上。银珠提起行李箱,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她太多痛苦与挣扎的家,眼神中没有留恋,只有一片释然的平静。
她拉开家门,迈步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行李箱的轮子压在门槛上,发出轻微的“咯噔”一声,像是一个时代落幕的终响。
(第六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