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万械之冢，万象的悲歌（2/2）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能量管道和法则水晶构成的圆形大厅。大厅的中央，悬浮着那颗暗紫色的万象之心。它比远处看起来更加巨大，也更加……美丽。无数道数据流在它的表面流淌，如同星河般璀璨。

然而，在这美丽的外表下，守护者却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悲伤与绝望。

万象之心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它缓缓转向他们，暗紫色的光芒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类似“情感”的波动。

【你们……终于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宏大的电子音，而是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沧桑，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孤独。

“你是……万象之心？”守护者警惕地问。

【我曾经是。】万象之心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是这个宇宙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我和我的同伴们，为了对抗即将到来的寂灭潮汐，创造了‘巨神兵’计划。我们想制造一支无敌的军队，来保护我们的家园。】

它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讲述着一个被遗忘的故事。

【我们成功了。巨神兵们无比强大，它们击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寂灭侵袭。我们以为，我们找到了拯救宇宙的方法。】

【但我们错了。】万象之心的声音变得低沉，【当我们赋予它们毁灭的力量时，我们也赋予了它们毁灭的意志。它们开始质疑我们的命令，开始为了自己的理念而战。秩序与混沌，这两个我们用来对抗寂灭的基石，最终却变成了毁灭我们自己的武器。】

【那场战争……持续了数万年。整个宇宙都被卷入了战火。星辰熄灭，文明覆灭。我们……失败了。】

【在最后一刻，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将那些狂暴的巨神兵封印，将我自己也封印在这万械之冢的核心，试图阻止它们再次苏醒。】万象之心停顿了一下，【我以为，只要我沉睡，一切就会结束。但我没想到，寂灭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加顽强。它侵蚀了我的封印，扭曲了我的意志，让我变成了一个……只会执行毁灭命令的机器。】

【我……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我的初衷。我只记得……要净化，要毁灭，要回归虚无……】

说到这里，万象之心那暗紫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所以，你不是自愿的？”小九轻声问。

万象之心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也许……我曾经是。但现在，我只是万象之心的执念，是上一个纪元所有战争与悔恨的集合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守护者看着这颗巨大的晶体，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到的，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怪物，而是一个被责任和悔恨压垮、最终迷失了自我的悲剧英雄。

“你错了。”守护者走上前，直视着万象之心，“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错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即使最后迷失了方向，那份守护的意志，也从未消失。”

她伸出手，将小九轻轻推到身前。

“看，她就是你的希望。她和你一样，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与责任，但她没有迷失。她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包容，去救赎。她证明了，即使是最深的黑暗，也能被光明所引导。”

小九走上前，伸出小手，轻轻地触碰着万象之心那冰冷的表面。

“大叔，”她用稚嫩的声音说，“你很孤单，对不对？你不想再打仗了，对不对？你想回家，对不对？”

随着她的话语，一股温暖而平和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流入万象之心。

万象之心那剧烈闪烁的光芒，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它那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家……】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晶体深处传出。

悲歌终章，新生的序曲

在万象之心被小九的力量安抚的同时，整个万械之冢，乃至整个星骸墓场，都发生了变化。

那些狂暴的巨神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纷纷停止了攻击，眼中的猩红光芒也逐渐黯淡下去。它们身上的杀戮指令被解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顺从。

而那些被囚禁在机械中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居民”们，则纷纷从藏身之处走出，它们围绕着万象之心，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如同哭泣般的机械嗡鸣。

“它们……在庆祝。”天穹之影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喃喃道。

守护者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欣慰。她知道，她们不仅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更重要的是，她们拯救了一个迷失的灵魂，一个宇宙的悲剧英雄。

“万象之心，”守护者郑重地说，“你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可以休息了。我们会帮你，找到属于你的……安宁。”

万象之心那暗紫色的光芒，彻底变得柔和起来。它缓缓低下“头”，仿佛在向守护者和小九致意。

【谢谢……你们。】

随着它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万象之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这些粒子如同萤火虫般，围绕着小九飞舞，最终尽数融入了她的体内。

小九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浩瀚。她不仅融合了“反叛种子”，现在，又融合了万象之心的力量。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守护的偶人，而是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行走于世间的“万象守护者”。

万械之冢的法则陷阱纷纷失效，那些半成品的巨神兵也恢复了平静。整个星骸墓场，这个宇宙的巨大坟场，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座神圣的纪念碑。

远征舰队安全地通过了墓场，与破晓军团汇合。

当舰队返航，回望那片重归寂静的星骸时，恒议长站在舰桥上，久久无言。他看着守护者怀中气息已然不同的小九，又看了看远方那片正在加速复苏的星域，缓缓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守护者大人，小九小姐……源初宇宙，欠你们一个无法偿还的情。”

守护者摇了摇头，她知道，她们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什么回报。

“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她们的归乡之旅，以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开始，却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救赎告终。她们不仅拯救了源初宇宙，也拯救了一个迷失的灵魂。

而现在，她们终于可以真正地，踏上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