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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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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第三次踏入县商会大门时,天光尚早,晨雾未散。

她手中捧着一卷烫金行帖申请,纸面平整如新,墨迹工整,每一笔都透着不容轻慢的庄重。

身后两名女徒提着礼盒,里面是“守正酿”的样酒与《百匠保状》副本——这是她最后一次按规矩来。

可钱万通端坐主位,连眼皮都没抬。

他只扫了一眼那张申请书,冷笑一声,抬手便将整卷文书掷地。

“乡野私酿,无引无籍,也配走官道?”

纸页散落泥地,沾上湿漉漉的尘土。

四周静了片刻。

几个商会执事低头不语,有人暗自摇头,有人嘴角微扬。

他们早知道今日必有一场羞辱,只是没想到,苏晚晴竟还敢来。

她站在厅中,风从门外灌入,吹动她素色裙裾。

然后,她笑了。

不是恼羞成怒,也不是委屈含恨,而是一种极冷、极亮的笑,像刀锋划过冰面,清脆又刺骨。

“既然你们不要规矩,”她弯腰捡起那份被践踏的文书,轻轻拍去灰尘,“那我也不必再讲体面。”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脚步稳得惊人。

半个时辰后,码头喧声四起。

一张粗木桌支在渡口最显眼处,桌上摆着数十个小瓷杯,杯中盛着琥珀色酒液,在朝阳下泛着金红光泽。

香气悄然浮动,初时不显,却在人走过第三步时猛地撞进鼻腔——那是稻谷熟透的甜香,夹着山泉清冽,尾调竟隐隐透出松林雪后的冷冽气息。

“各位脚夫、船工、镖师听好了!”苏晚晴立于桌后,声音不高,却字字穿透嘈杂,“今日起,凡饮一杯‘云书记’,记一功;若愿代送一坛货至邻县铺面,返程即赠半坛作酬!酒,我们管够;路,你们说了算。”

人群愣住。

“云书记?”有人低声问。

“听说是那位卧病在床的谢公子亲手调的方子,原浆封存三年,从未市售。”

“真的免费喝?”

“你傻啊,闻这味儿就知道不是凡品!”

刹那间,人群涌动。试饮的队伍排到了河岸拐角。

第一口下肚的人瞪大双眼,第二口咽下的人沉默良久,第三个人直接跪坐在地,喃喃:“这酒……有魂。”

消息如风,卷过七里长街。

而此时,在一艘停泊于芦苇荡深处的旧船上,谢云书蜷卧密舱之内,唇角血痕未干,指节因用力握笔而泛白。

身侧摊开的是半幅残旧漕道图,他正以朱砂细描一条几乎被世人遗忘的水脉——那是前朝为避税关所挖的暗渠,如今早已淤塞,地图上早已抹去其名。

“咳咳……”他又咳出一口血,却未停笔,反而更狠地压下笔尖,勾勒出一道转折。

阿牛蹲在一旁,满脸焦急:“周七爷说今晚可行舟探路,可您这身子……”

“我若倒了,”谢云书喘息着,抬眸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她就得孤身闯阵。我不允许。”

他知道苏晚晴在做什么——她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撬动这个被权贵垄断的流通体系。

没有商会许可,那就绕开商会;没有官方渠道,那就织一张民间的信任之网。

但她不知道的是,每一步背后,都有他在暗中铺路。

夜深,月隐。

老艄公周七驾一叶扁舟,悄无声息地引着苏晚晴的小队沿废渠前行。

水浅处仅容舟底滑过,两岸荒草高耸,腐木横陈,宛如鬼域。

“二十年没人走这条路了。”周七低声道,“当年漕帮清理异己,一把火烧了三座引水闸,从此这条线就成了死路。”

苏晚晴举灯照壁,忽然停步:“等等——这里有刻痕。”

众人凑近一看,石壁上竟有一排模糊小字:癸酉年三月,疏渠百步,通流则活。

“不是自然淤塞。”苏晚晴瞳孔微缩,“是人为封死的。”

她立刻下令:“明日清晨开工,疏通这段河道。不用大动静,只需打通百步,就能接上外河主脉。”

“可万一被人发现……”有人迟疑。

“发现了又如何?”她冷笑,“他们能堵一时,能堵一世?只要水还能流,路就永远断不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丝竹之声。

醉月楼方向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白玉娘披着银红纱衣登台,眉心一点朱砂如泪。

她未唱艳曲,未跳软舞,而是端起一杯琥珀酒,仰头饮尽,随即抚琴而歌:

“一盏清醪出杏花,不拜朱门拜灶家。

权门锁尽通商道,却锁不住百姓茶。”

台下哄笑一片,士绅讥讽:“村酒也敢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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