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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异肉飘香,怨咒埋祸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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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色灰败如同死尸,拖着发软的双腿下床。他强迫自己洗漱,强迫自己镇定。走到前院,看到伙计马小六还没来开门,一股无名邪火又冒了起来。这懒骨头!又想偷懒?

“马小六!死哪儿去了!还不滚起来!”他走到后院门口,冲着马小六睡觉的偏房吼了一声。偏房的门虚掩着。他烦躁地抬腿,一脚将门踹开!

一股浓重到令人窒息的铁锈味混杂着……生肉被揉碎的甜腥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撞在张铁山的脸上!

他胃里猛地一抽,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屋里的景象,如同地狱的切片,映入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屋内一片狼藉。角落那个本该属于马小六的铺盖卷散开着。但真正的地狱,在靠近后门、通向猪圈方向的阴影里。

地上,散落着几块烤得焦黑、但边缘还粘连着些许粉色肉丝的骨头碎片。旁边是打翻的火折子和一个散了架的小炭盆。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

让张铁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大脑一片空白的,是距离那堆炭火痕迹更近的——那是一具完全散落、碎裂的人体骨骼!

骨骼极其干净,干净得如同被精明的厨子剔骨刀刮过千百遍,白森森,没有残留一丝筋肉!每一根骨头上,都密密麻麻布满了一种深深的、如同被大型野兽啃噬过的锯齿状凹痕!一些细小的骨骼甚至被碾得粉碎!

骨头以一种扭曲而凌乱的方式散落着,仿佛它们的主人是在极度的痛苦和狂暴中被撕扯、啃食干净。

在这片白骨炼狱的边缘,一只扭曲变形、带着明显被利齿啃咬痕迹的旧布鞋,孤零零地躺在一片暗红色的污渍上。

而在这一堆散乱骨骼的中心位置,是一个东西。一个让张铁山双膝一软,几乎瘫倒的东西——

一颗人类头骨。

它没有被完全啃干净。小半张脸颊的肉皮还在,被撕扯得如同破布,露出大空洞眼窝的眼睛,正死死地、无声地“瞪”着猪圈的方向!下巴不知所踪。而那残留着一点皮肉、扭曲变形的脸孔上,凝固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恐和剧痛!一种超越了极限、在生命最后瞬间被定格下来的、永恒的绝望!

这……是马小六的头颅!

傍晚时分,肉铺早早打了烊。门板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却无法阻隔后院飘来的、那更加浓重的腥臊腐臭。

张铁山缩在铺子里最黑暗的角落,如同一尊被耗尽了精气的石雕。官差刚刚来过,询问、勘察现场,最后草草留下句“像是野狗或流窜的兵匪所为”便将现场清理了一番,抬走了尸体(或者说,那具骇人的骨架)作为报备处理。衙役们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敷衍,他感觉得清清楚楚。

他试图说服自己:马小六是活该!谁让他偷肉?谁让他半夜跑到猪圈旁边烤肉?引来了饿极了的野狗……或者逃兵……只能算他倒霉!是意外!是马小六自找的!

可那白森森的、布满深刻咬痕的骨头!那死不瞑目的头颅!还有那颗头骨上扭曲的、永恒的恐惧!

真的是野狗吗?那巨大的咬合力……

“……咔嚓……咔嚓……”“……救命……唔……”

夜半的咀嚼声和呜咽声,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他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脚步声从后院传来,是赵秀琴。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眼睛红肿,眼神却透着一种死寂的冷硬。她没有看缩在角落里的丈夫,径直走到盆架旁的水桶,舀起冰冷的井水,开始机械地、一遍遍地冲洗自己沾满泥污的双手。她的手洗得很用力,搓得皮肤发红,几乎要破皮。

她心里的恐惧和愤怒,早已超过了极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灰。猪圈那边,魔猪吃饱喝足后的餍足低吼声,在死寂的铺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像魔鬼在磨牙。那浓重的、带着新鲜血腥气的腐臭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毒雾。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一种可怕的直觉攫住了她。

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个赴死的人,转身冲出了铺门,冲向后院猪圈。

“秀琴!你干什么去?!”张铁山被她的举动惊醒,嘶哑地喊了一声,却没有起身阻止的力量。铺子里再次陷入黑暗的死寂。

没过多久,后院传来赵秀琴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那尖叫声穿透力极强,带着撕裂喉咙般的绝望和疯狂!

张铁山猛地弹了起来,跌跌撞撞冲向门口。

他看到赵秀琴像疯了一样,跪倒在猪圈外侧最湿漉漉、泥泞不堪的角落里。她完全不顾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污泥,用双手在黏滑的泥浆里疯狂地挖掘着!她的动作疯狂而绝望,指甲很快就被泥污覆盖,甚至抠破了渗出血丝。

“你干什么?!”张铁山又惊又怒地吼道。

赵秀琴没有回答他,依旧在挖。片刻,她的动作猛地停住了。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凝固。她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从泥泞里提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破旧不堪的、沾满黑褐色污泥的布鞋。

布鞋的材质粗劣,式样古老。鞋尖已经磨穿了大洞。但那只鞋上,一个用粗麻绳歪歪扭扭缝补过、形似蜈蚣的补丁,清晰可见!

张铁山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那是城西“老跛子”的鞋!那个左脚天生有些跛、前些天还趴在肉摊前乞讨过、之后就失踪了的孤寡老乞丐!那个经常在市场角落打瞌睡,脚上永远穿着这双缝着丑补丁破鞋的……老跛子!

赵秀琴死死攥着那只带着泥污、腥臭和已经干涸成暗黑血块的布鞋,缓缓地、僵直地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沾满了泥浆,但那双眼睛,在暮色中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那火焰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只有最深沉的绝望和彻底明悟后的疯狂!

“张——铁——山——!”

她猛地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声音嘶哑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像砸出的冰雹,狠狠砸在张铁山惊骇欲绝的脸上:

“你!看看!这!是不是!老跛子的鞋?!!”

她扬起手,几乎把那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破鞋戳到张铁山的鼻尖上!

“马小六!……还有前几天……不见了的老七!还有那个……那个小媳妇……还有老跛子!……”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扭曲颤抖,“……是不是?!是不是都进了这猪圈?!”

她猛地指向身后那个如同魔窟般散发着低吼和恶臭的猪圈,指向那片埋藏着无数恐怖秘密的泥泞角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句早已在她心头盘旋多时、如今被残酷现实砸得清晰无比的结论,带着血泪吼了出来:

“喂了那个东西!对不对?!!”

“你这畜生!你这天打雷劈的禽兽!!你这是在喂‘饕餮’啊!吃人的恶鬼!!!”

震耳欲聋的指控在狭小的铺面里回荡。张铁山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谎言、伪装、自欺欺人,在这个沾满血泥的破鞋面前,被彻底撕得粉碎!他大脑一片混乱,像是被无数尖针刺穿!

下一秒,被彻底撕碎伪装后的羞恼,被揭穿秘密的极度恐慌,以及对妻子那种“阻碍他发财”的憎恨,如同爆燃的汽油桶,轰然炸开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你懂什么?!疯婆子!!”

张铁山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更加汹涌的疯狂淹没!他爆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双眼赤红如同滴血!涎水不受控制地顺着扭曲的嘴角淌下来,在肮脏的围裙上留下亮晶晶的痕迹!

“它饿了!它是要吃的!!那些人算什么东西?贱命一条!活着是累赘,死了给它填肚子!!”

他猛地扑向旁边油腻腻的肉案,狰狞的目光在案板上扫过,随手抓起一块刚切下来、还滴答着猩红血水的猪颈肉!

那是一块生肉!带着新鲜的皮下脂肪和肌肉组织!

他像是着了魔,眼中爆发出一种非人的、贪婪无比的狂热光芒,张开大嘴,狠狠一口撕咬在那块生肉上!

“哧啦——!”

鲜血混合着生肉的汁液,瞬间从他嘴角飙射出来,溅上他狰狞扭曲的脸颊!

他大口地咀嚼着,狼吞虎咽,腮帮子疯狂鼓动,喉咙里发出满足又诡异的“咕噜”声。血水和生肉纤维沾满了他的牙齿和下巴,甚至滴落到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香……真香啊……秀琴……”他一边血淋淋地撕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带着病态的沉醉嘶吼着,仿佛吞咽着的是人间至味,“……你看……多好的肉……等这茬猪卖了……老子有的是钱……买大宅子!买地!……”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被眼前景象彻底吓傻、瘫软在地的赵秀琴,以及她怀里被这凶煞场景吓得哇哇大哭的婴儿,挥舞着沾满血水和生肉碎屑的拳头:

“……到时候……老子天天有肉吃!顿顿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也没人能挡老子的道!!哈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混合着咀嚼生肉的恐怖声音,在挂满油脂和新鲜猪头的肉铺里回荡。锁住房门的铁链,在张铁山癫狂的笑声中,发出冰冷的锒铛声响。后院猪圈里,魔猪们嗅到这铺面逸散出的新鲜血肉气息,变得更加兴奋,撞击木栅栏的“哐当”声如同战鼓,回应着铺内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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