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立秋啃秋，瓜香嚼碎残暑热（1/1）

院角的老梨树浓荫如盖，枝桠间垂着零星未落的青梨，树下摆着张青石板方桌，竹筐里堆着圆滚滚的西瓜，绿皮红瓤透着清甜，风一吹，梨香混着瓜甜漫了满院。诗诗抱着半块红瓤西瓜往树根跑，冰凉的瓜汁顺着胳膊肘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红印，像撒了细碎的胭脂。她举着瓜瓤扬声喊：“灵月姐姐！你快看！立秋的凉风把那片虚空隙染成橙红色啦，像浸了蜜的霞光！光里晃悠的是不是片瓜田？你瞧那摘瓜的影子，抱着的西瓜比咱家竹筐里的还圆三分，看着就甜！”

灵月正坐在桌旁切哈密瓜，雪亮的刀刃划过金黄瓜肉，蜜光流转，甜香四溢。她抬手往诗诗嘴里塞了块冰镇哈密瓜，指尖轻轻擦掉她下巴沾着的瓜籽，笑着嗔道：“慢着点跑，别把瓜皮扔进去当瓢舀，回头又闹出趣事。”忆起往时，她眼底漾着软意，“去年大暑你扔进虚空隙的小莲篮，后来竟挂在了梨树枝桠上，篮底结的蛛网沾着白生生的梨霜，丫蛋踮脚够树上的青梨时，踩空矮凳摔进瓜堆里，反倒咧着嘴笑，说比棉枕还软和，沾了满身瓜香也不恼。”诗诗嚼着冰镇瓜块，清甜沁凉直透心底，眯着眼连连点头，举着手里刚摘的香瓜晃了晃：“这次我带了新摘的香瓜，脆甜多汁！要是里头有啃秋的人家，咬一口定能祛尽暑气，说不定还能换筐紫葡萄，紫莹莹的像玛瑙，看着就馋人。”

苏砚扛着把瓜刀走来，刀面磨得锃亮，能清晰照见人影。他往那片橙红光里扔了块红瓤西瓜，瓜瓤落进去悄无声响，反倒飘出一缕浓醇甜香，似是刚摘的蜜宝瓜，勾得人舌尖发颤。丫蛋举着块温热的南瓜饼从屋里跑出来，踮着脚朝红光喊：“我要跟它换瓜干！”话音落，就把南瓜饼往光里一抛，面食刚触到橙红光，那光突然“噗”地迸出些黑亮瓜籽，紧接着滚出来一袋冬瓜糖，白得像凝霜，晶莹剔透。丫蛋捏起一块含进嘴里，抿着嘴直咂舌：“是冰糖冬瓜糖！甜得粘舌头，凉丝丝的，比诗诗姐姐的冰镇瓜还解腻！”

书生蹲在方桌旁，正对着橙红光画啃秋图，笔尖沾着用瓜汁调的颜料，浓淡相宜。画纸上的橙红光里，渐渐显露出一片瓜果满枝的菜园，架上挂着绿莹莹的丝瓜，地上堆着圆滚滚的西瓜，有个抱瓜的影子许是手劲不足，怀里的西瓜“啪”地摔在地上，裂成八瓣甜瓤，她蹲在地上对着碎瓜撇嘴，那懊恼模样，竟和诗诗今早学摘瓜时的模样分毫不差。书生举着画纸笑出声：“这影子比前几日画的《大暑赏莲图》多了三分清甜气，你瞧她对着碎瓜皱眉的样子，活脱脱像只丢了心爱瓜果的小獾子，憨态可掬。”

诗诗见状，凑过去就要抢画，手一抖，手里的西瓜汁泼了画纸半张，红殷殷的汁水在纸上漫开，反倒像给画里的瓜田添了片熟透的红瓤西瓜。她却不慌，反倒拍着手笑：“这是给里头的瓜田加了甜度！这么养出来的瓜，定能甜掉牙，连瓜籽都带着蜜味！”

正闹着，王掌柜推着辆小竹车来串门，竹屉里码着整齐的瓜糕，糕块里嵌着新鲜瓜丁，油光发亮。“这瓜糕掺了立秋新摘的瓜瓤，甜而不腻，带着清冽果香，你们尝尝鲜。”他说着往石桌上放了一块，那瓜糕滚到橙红光边，竟滋滋冒起细烟，转眼长出一丛木槿花，花瓣粉得像胭脂，艳得鲜活，还带着淡淡的瓜香。王掌柜愣了愣，随即笑道：“真是奇事！这花比我见过最耐秋的花还精神，竟沾着瓜果的清甜。”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轻轻拨了拨那丛木槿花，眼神平和悠远：“虚空界的立秋，是把秋日的甘美都裹进了瓜瓤里，里头的时间过得清爽，一块瓜进去，三天就能甜透三分秋意。”他从袖袋里摸出块杏仁酥，塞进诗诗手里，“去年你扔进虚空隙的蜜桃，说不定早就在里头化成了浓稠果酱，才让这橙红光里裹着股清甜醇厚的香气。”

诗诗把杏仁酥往橙红光里一塞，酥饼刚触到光就嗖地钻了进去，再抬手时，掌心竟多了块瓜香杏仁酥，咬一口脆得掉渣，清甜果香混着杏仁香，滋味绝妙。她举着酥饼蹦蹦跳跳：“它给我的杏仁酥加了瓜香！要是我进去待片刻，出来是不是能背回一筐脆柿子？从立秋吃到处暑，天天有甜果吃！”

灵月正往虚空隙里扔瓜皮，听见这话，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进去容易出来难，小心变成瓜瓤人，被里头的田鼠当成粮仓啃个不停。”话刚落，就见瓜皮落进去的地方，飘出一片梨叶，轻轻落在她手心里，叶面上竟映着个小小的影子，正追着蚂蚱蹦跳，那灵动模样，和诗诗方才撵瓜田边蚂蚱的样子一模一样，引得铁手张哈哈大笑：“里头的小丫头，闻着瓜香倒比外头还野，更添几分鲜活！”

铁手张捡起块小石子往橙红光里扔，石子落进去没了声响，反倒从光里飘出个陶制小瓜瓢，瓢里盛着一勺迷你瓜瓤，精致可爱。诗诗一把抢过，系在腰间，叉着腰得意喊：“我是虚空界的瓜神！以后里头的瓜田都归我管，天天有吃不完的甜瓜果！”苏砚看得失笑，伸手把她往回拉了拉：“再蹦就栽进橙红光里了，到时候出来浑身沾着瓜汁，活像个会跑的蜜罐子，看你还怎么得意。”诗诗挣了挣，反倒笑得更欢：“变成蜜罐子才好！能装满一罐香甜瓜果酱，比吃瓜糕还过瘾，甜到心里头！”

满院的笑声裹着清甜，惊飞了木槿花上采蜜的蜜蜂，有只黄黑蜜蜂扑棱着翅膀落在橙红光边，转瞬就被染成了橙红色，腿上沾着似瓜粉的金粉，扇动翅膀时似有甜香飘出，引得丫蛋拍手直叫：“快看快看！虚空界还能变出瓜香蜂呢！太有意思啦！”

诗诗扒着虚空隙的边沿，还想往里钻，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偷瓜的小刺猬，稳稳按在梨树荫下。“进去容易出来难，你这小冒失鬼，进去怕是要被瓜藤绊得摔成滚地葫芦，在虚空瓜田里打转，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杏仁酥，才能把你哄回来？”灵月无奈摇头，眼里却藏着化不开的疼惜。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认路！跟着甜香味走，错不了！出来还能捎带一袋新瓜种，给你种满一院瓜果，让院子里天天飘着甜香！”

白老坐在梨树下的石凳上，望着橙红光里晃动的瓜影，慢悠悠开口：“虚空界的立秋，瓜果结得比咱们这儿圆实，甜得也比咱们这儿醇厚，你在树下啃一口西瓜的功夫，外头的木槿花说不定就又开了三分。”他抬手指了指院外的瓜田，语气里满是闲适安然，“不过啊，这就着秋风啃瓜果、享清欢的乐子，不管在这边江湖，还是在那虚空瓜田里，都是一样的鲜活自在。”

诗诗听得眼睛发亮，突然解下腰间的小瓜瓢，往橙红光里一扔，脆生生喊：“把这个给里头的瓜农当量具！让他们摘满筐的甜瓜果，等我进去了，天天抱着大西瓜吃到肚圆，日子美得很！”

日头渐渐偏西，天边染起暖橘色霞光，那片橙红光也慢慢褪去烈色，变成了暖融融的橘黄色，像把夕阳揉碎了浸进了瓜果酱里，温柔又清甜。诗诗蹲在虚空隙边，数着光里摘瓜的影子摘了多少个瓜，灵月往光里扔了把饱满的瓜籽，丫蛋把瓜刀往橙红光边一靠，刀身的影子正好落在书生的画纸上，嵌进了那片热闹的瓜田。书生举着画纸笑，纸上的橙红光里，两个扎着小辫的诗诗正隔着虚空递西瓜，一个在里头扬着嗓子喊“这颗瓜够甜，汁水足”，一个在外头踮着脚应“再抱两个，够咱们吃一下午”，那清脆的声音，好像真的顺着微凉的秋风，轻轻传了过来。

灵月望着画纸上的景象，忽然觉得，那虚空界哪里是片瓜果飘香的菜园，分明是把整个秋天的甘美与鲜活，都细细藏进了瓜瓤里。里头的西瓜，和竹筐里的一样红得鲜亮；里头的笑声，和院里的一样甜得纯粹；就连摔碎西瓜的懊恼，都裹着满满的果香与灵动。

毕竟，只要这瓜藤还在藤蔓上结着甜果，这橙红光还在缓缓流着暖意，我们还守在这梨树下，笑着闹着分享着，这江湖里的虚空瓜，就永远有啃不完的甘美，藏不尽的欢喜，尝不透的鲜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