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婉妃生妒施毒计 深宫暗涌起波澜(2/2)
柳如烟指尖在汤盅沿上顿住,笑意却没达眼底:“陛下还记得陈答应?她上个月吃了内务府的阿胶,至今还卧病在床呢。”
与此同时,锦华宫西偏殿的油灯还亮着。玉宁趴在桌上打盹,睫毛上沾着艾草碎屑。苏晚借着月光查看新翻的药圃,指尖划过刚埋下的紫苏种子——这是她用半匹蜀锦向内务府的小太监换的,那小太监的娘正受风寒之苦。
“娘娘,该睡了。”玉宁迷迷糊糊抬头,看见她家娘娘正对着墙根的野薄荷发呆,月光把她影子拉得老长,像株在石缝里扎根的蒲公英。
后半夜起了风,窗纸被吹得哗哗响。苏晚摸着藏在枕下的炭笔,想起白日里小桂说的话:“沈娘娘,内务府新送来的药材里,好像混了几片枯叶。”她翻出那包所谓的“当归”,果然在根部发现几片窄长的叶子——是夹竹桃,剧毒。
五更天,养心殿的密报又至:婉贵妃昨夜离开时,命翠儿给长春宫送了参汤;内务府周公公三更出入后巷,手中锦盒可疑;沈清辞今日向内务府报修西偏殿漏雨,趁机调换了药材。
萧执盯着密报上的“夹竹桃”三字,突然想起幼年读《千金方》,书中记载此草剧毒,常被妇人用来……他猛地推开案上卷宗,砚台里的墨汁泼在密报上,将“沈清辞”三字染得漆黑。
锦华宫的晨雾里,苏晚看着玉宁将换下来的夹竹桃叶埋进槐树根下。老槐树的年轮里嵌着半截金簪,不知是哪位妃嫔的旧物。她摸着粗糙的树皮,突然听见角门处传来喧哗——长春宫的陈答应吐血了,太医院正在追查药方。
玉宁捧着刚晒好的蒲公英跑过来,发间沾着草籽:“娘娘,听说长春宫闹了邪祟!”苏晚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陈答应,那个总在御花园折花的柔弱女子。
风穿过槐树枝桠,吹落几片新叶。苏晚望着宫墙上的琉璃瓦,突然明白婉贵妃的毒计——她要借夹竹桃让陈答应病倒,再将药方上的“当归”换成自己调换过的,到时候所有线索都会指向锦华宫,指向她这个会医术的废后。
养心殿内,萧执听着李德全的最新密报,突然冷笑一声。柳如烟自以为借刀杀人,却不知他早在内务府安了眼线。夹竹桃叶是他默许放入沈清辞份里的,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如何应对。
“去告诉太医院,”他提笔在密报上画了个圈,“陈答应的病,让锦华宫的沈氏去诊治。”
李德全领命退下时,听见皇帝低声自语:“沈清辞,你是会像野花般在石缝里扎根,还是会像毒草般见血封喉?”
锦华宫的药圃里,苏晚刚给新发芽的紫苏浇完水,就看见养心殿的太监捧着圣旨进来。玉宁吓得差点摔了水瓢,小桂的手抖得握不住扫帚。
“沈氏接旨——”太监尖着嗓子宣读,“着沈氏即刻前往长春宫,诊治陈答应病症,钦此。”
苏晚跪在地上,望着圣旨上的朱砂印,突然想起在冷宫时用炭笔在墙上画的解剖图。深宫如棋局,她这颗本应被弃的棋子,如今却成了各方博弈的关键。
她抬头看向宫墙上方的天空,云隙里漏下几缕阳光,照在她新换的月白裙裾上。这是她第一次穿正色衣裳,布料虽粗,却干净平整。玉宁说像极了她刚入宫时的样子,可只有她知道,如今的沈清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坤宁宫哭着喊怕黑的小女孩。
当她跟着太监踏出锦华宫时,槐树影在她身后摇晃,像在告别又像在提醒。她摸了摸袖中藏着的夹竹桃叶,突然明白: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要想不被踩进泥里,就得让自己既像能救人的蒲公英,又像能伤人的夹竹桃。
一场更大的风波,正随着晨雾的消散,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