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茫茫人海,何处寻觅(2/2)
值得吗?
我爱她。
爱不是纠缠。
那是什么?
是放手。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傅怀瑾闭上眼。
想起毕业设计展上,她站在作品前,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当时就想,这个女孩,他要定了。
现在。他把她弄丢了。
特助送来新线索:燕婉的护照记录显示她去了挪威。北极圈内的小镇,连直达航班都没有。
他拔掉输液管。订票。
程隽拦住他:
你还要追到天涯海角?
哪怕她根本不想见你?
傅怀瑾停下动作。行李箱开着,里面放着她的睡衣——她落在他那的,他一直留着。
最后一次。如果她还是不想见我......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不敢想。
飞机转火车,火车转汽车。越往北,天色越暗。极夜将至,太阳永远在地平线下。
像他的心情。
小镇很小,只有一条主街。他在唯一的旅馆住下。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挪威女人:
找人是吗?这里很少有亚洲人来。
他拿出照片。
老板娘惊呼,是这个漂亮的姑娘!
心跳漏了一拍。
她在这?
前几天还在。昨天刚走。
又走了。总是晚一步。
她看起来怎么样?
很安静。总是一个人看极光。有时候......好像在哭。
哭......
他让她哭了。一次又一次。
她说去哪了吗?
没有。但留了这个。
是一张明信片。背面画着极光,正面一行字:
愿你我各自安好。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像最后的告别。
他站在旅馆门口,极光在天边舞动。绚烂如她的设计,美得让人心碎。
拿出手机,最后一次拨打她的号码。
这次通了。但很快被挂断。
再打。已关机。
他听着忙音,在零下的空气里站了很久。直到手脚麻木,直到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
回到旅馆收拾行李,指尖碰到行李箱角落——那里还留着燕婉整理时缝的小布贴(怕边角磨到他的西装),布贴的针脚还是歪的,是她第一次学缝纫时的。老板娘送来自酿的烈酒,酒杯边缘沾着细小的酒渍,他接过时,指腹突然想起燕婉以前给他温黄酒的样子:她总用布巾裹着酒杯,怕他烫手。烈酒一饮而尽,灼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那寒意不是冷,是想起她再也不会为他温酒的空落。
第二天,他离开了挪威。没有目的地,只是离开。
飞机上,他看着窗外的云层,想起她说过:
云朵像。咬一口,会不会是甜的?
他当时觉得幼稚。现在想来,那是她独有的浪漫。
而他,亲手摧毁了这份浪漫。
回到米兰,工作室已经搬空。的招牌还在,但里面空无一物。
邻居说,她前几天回来过。把东西都搬走了。没留下新地址。
他站在空荡的工作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像监狱的栏杆。他把自己困在了过去,困在了有她的回忆里。
手机响起。是医院。
傅先生,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他这才想起之前的检查。
结果显示,您的精子活性完全正常,之前的报告是实验室数据误差。
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傅怀瑾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他突然想起燕婉第一次护腹的样子:那天她煮了他爱吃的粥,弯腰盛粥时下意识用手托着小腹,当时他还以为她只是累了。所以孩子......真的是他的,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他滑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还能想起那天她掌心的温度——原来她早就用小动作告诉过他,只是他从未在意。
窗外又开始下雨。和那天一样大。
但这次,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摸着口袋里那张燕婉留下的明信片(背面的极光画得歪歪扭扭,像她以前随手画的小涂鸦),突然知道该怎么找了——不是追着她的脚步跑,是回到那些他辜负她的地方:去她以前常去的设计书店,去她熬夜画图的书房,去她曾说想一起看极光的山顶......他要先找回被他弄丢的自己,才能有资格找她。窗外的雨还在下,和那天一样大,但他眼里不再是绝望,是想弥补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