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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新郑焰起】盐铁之殇:谁敢断军需财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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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这座看似普通的太湖石假山。假山底部,靠近潮湿泥土的地方,有几块石头的颜色和纹理,与周围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异,边缘的苔藓也像是被经常移动而显得稀疏。

“这里。”王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定。

两名手持重斧的力士立刻上前,抡起斧头,对着王翦所指的位置狠狠劈下!

“轰!咔嚓!”

碎石飞溅!看似坚固的假山石壁在重击下碎裂坍塌,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某种陈旧纸张、金属气息的阴冷味道扑面而出。

火把立刻伸了进去。火光摇曳,照亮了洞内——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

王翦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一支火把,当先踏入。蒙武紧随其后,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石阶不长,很快便到了底。些蒙尘的箱笼,看起来像是存放杂物的地方。

但王翦的目光,却瞬间钉在了地窖最内侧的角落。那里,靠着冰冷的石壁,摆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樟木箱子,上面还堆着几卷破烂的草席。

“搬开。”王翦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

草席被迅速移开。王翦走到樟木箱前,火把凑近。箱子上挂着一把普通的黄铜锁。他伸出左手,手指在箱盖边缘缓缓摸索,指腹感受着木质的纹理。当摸到箱盖正中央偏下的位置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那里的木质触感,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光滑一些,像是被长期摩挲。而且,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个位置的颜色也略深,形成一个极其模糊、不易察觉的圆形轮廓。

王翦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去碰那把锁,而是再次拔出了腰间的定秦剑!剑尖闪烁着幽冷的寒芒,精准无比地刺向那个光滑的圆形轮廓中心!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剑尖刺入约半寸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王翦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拧一挑!

“咔哒…嘎吱…”

一阵细微而复杂的机括转动声从箱子内部传来!

紧接着,“啪嗒”一声轻响,樟木箱看似严丝合缝的正面面板,竟如同抽屉般向外弹开了半尺!露出了里面一个隐藏的夹层暗格!

暗格内,静静地躺着一个尺许见方的匣子。匣体通体由深紫色的金丝楠木制成,木质温润如玉,在火把光下流转着低调而奢华的暗哑光泽。匣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四角包着錾刻了云雷纹的青铜包角,显得古朴而厚重。匣口处,镶嵌着一个精巧的青铜兽首衔环暗锁。

这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

王翦用剑尖极其小心地挑开兽首衔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伸出左手,缓缓掀开了金丝楠木匣的盖子。

匣内,没有预想中的金银珠玉。

整整齐齐,码放着厚厚一摞用上好白绢装订成的册子。每一册的封面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题签。

王翦拿起最上面一册,翻开。

火光下,洁白的绢页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用朱砂绘制的奇异符号!那些符号扭曲怪异,如同无数细小的蝌蚪在游动,又像是某种失传的虫鸟古篆,彼此勾连缠绕,构成一幅幅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诡异图案!没有文字,没有数字,只有这满篇妖异的朱红蝌蚪文!

阴阳符!

蒙武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天书?!”

王翦的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异常凝重。他快速翻动着绢册,每一页都是如此,满篇朱红扭曲的符号,如同鬼画符一般,完全无法解读其意。这绝非寻常账册!这是用某种极其隐秘的、只有特定之人才能解读的密码书写的核心账目!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绢页上划过,感受着朱砂的颗粒感。当翻到最后一册的末页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这一页的右下角,是空白的。没有画符。

王翦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那片空白。绢布本身的纹理在火光下清晰可见。他伸出食指,指腹在那片空白处缓缓摩挲,感受着绢布的质地。很细腻,很光滑,似乎……和其他地方并无不同。

但王翦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一种直觉,一种无数次在战场上嗅到致命陷阱的直觉,告诉他,这片空白绝不简单。他捻了捻指尖,上面沾了些许翻动账册时蹭上的、极其细微的朱砂粉末。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左手探入自己斗篷内衬的一个小皮囊中——那是他离开盐仓时,随手抓取的一小撮从破开盐袋中泻落的、沾染了铁锈的盐粒。

王翦拈起几粒细小的盐晶,将它们放在那片空白的绢页上。然后,他伸出食指,用指腹蘸着唾液,极其小心地、均匀地涂抹在覆盖着盐粒的绢面上!唾液混合着盐粒,在绢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湿润的糊状物。

他屏住呼吸,火把凑得更近。

时间仿佛凝固。地窖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风雨声。

几息之后。

奇迹发生了!

那片被盐糊覆盖的空白绢面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极其缓慢地、如同幽灵般,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印记!

那印记呈暗红色,边缘带着细微的晕染,形状规整——是一个边长约一寸的方形印痕!

印痕的线条古朴而繁复,构成一个极其特殊的图案:中心是一个抽象的兽面纹,兽面双目圆睁,獠牙外露,带着一种狰狞的威严。兽面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如同云气又似山峦的纹路。而在印痕最外侧的边框上,刻着一圈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铭文!

王翦的眼神,在看到这个印记的瞬间,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全身!

这个印记!这个兽面云山纹!这圈铭文的字体!

他太熟悉了!

就在三天前,他亲自巡视骊山帝陵工程,在刚刚烧制好、尚未使用的墓室壁砖上,见过完全相同的印记和铭文!那是少府监匠作监特制的、用于标记帝陵专用砖的独有符印!每一块砖的侧面,都清晰地压印着这个图案,铭文内容更是独一无二,昭示着其至高无上的归属!

“骊山…帝陵…”王翦的声音低沉沙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死死盯着绢页上那枚在盐霜下无所遁形的暗红符印,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金丝楠木账匣,阴阳符密账,最终指向的,竟是那座正在修建的、象征着大秦万世基业的骊山陵寝!

盐铁之殇,断的岂止是军需财路?这分明是要掘断大秦的龙脉根基!

地窖内,火光摇曳,将王翦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拉得如同深渊巨兽般庞大而狰狞。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地窖的黑暗,仿佛看到了咸阳宫阙深处,那张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脸——公子扶苏的老师,当世大儒,淳于越。

“好一个…清流名士。”王翦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在地窖中缓缓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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