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暖阳下的碰撞与心事的涟漪(2/2)
袁枫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松开手,但脸上的兴奋劲儿一点没减,反而因为“夏语”这个名字,更加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我能不激动吗?”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依旧夸张,“你是不知道,自从早两天你开完那个什么文学社的破例会回来,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时不时就发呆,问你什么也心不在焉的。我能不担心吗?都快被你急死了!”她戳了戳林晚的额头,“明明心里有事,想见某人,又不敢主动去找;这次老天爷开眼让你‘偶遇’上了,可不就是天赐良机,能稍微解一下你的‘相思之苦’嘛!”她说着,还故意挤眉弄眼,做出一个夸张的陶醉表情。
林晚被她这番露骨的话说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连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袁枫!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没有想他!更没有……什么相思之苦!”她急得眼圈都有些发红,更多的是羞恼,“我就是……就是在担心社团的事情,担心那个多媒体教室申请不下来而已!”
看着林晚又羞又急、快要炸毛的样子,袁枫终于收敛了些,但脸上那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她拉下林晚的手,握在手里,故意拖长了语调:“是——是——是——,你不想他,你不担心他,你就在我面前死鸭子嘴硬,继续口是心非吧。”她太了解自己这个闺蜜了,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林晚知道辩不过她,气得跺了跺脚,娇嗔道:“我才没有口是心非!袁枫你最讨厌了!”
“好好好,我讨厌,我讨厌。”袁枫从善如流地认错,但立刻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那我这个‘讨厌’的人,现在特别想知道,我们晚晚大小姐跟她的社长大人,‘偶遇’之后,都聊了些什么呀?”她眨巴着大眼睛,充满了期待,“他是不是特意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等你?是不是请你喝东西了?快说快说,细节!我要听细节!”
林晚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怕她再大声嚷嚷引来更多人注意,只好半推半就地小声交代:“真的就是偶遇啦!就在我们教学楼楼下,去小卖部必经的那个楼梯口。他……他好像在想事情,走路没看前面,不小心……撞到我了。”
“撞到?!”袁枫一听,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声音再次拔高。她立刻松开林晚的手,转而紧张地扶住林晚的肩膀,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撞到哪儿了?严不严重?疼不疼?那个夏语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吗?万一撞伤了怎么办?”她一边说,一边还用手轻轻摸了摸林晚的胳膊、肩膀,仿佛在检查有没有哪里磕碰坏了。
林晚心里暖暖的,知道闺蜜是真心关心自己,连忙按住她的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你别紧张,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他马上就拉住我了,没摔倒,一点事都没有。”为了证明,她还特意在原地轻轻跳了两下。
袁枫见她行动自如,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呀!他走路不看路,你也是吗?两个人都在梦游呢?”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贼兮兮地凑到林晚面前,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问道:“咦?不对……该不会……是你故意‘不小心’撞上去的吧?”她饶有趣味地盯着林晚瞬间爆红的脸,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作品。
林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又羞又恼,脸蛋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连脖子都红了。“才不是呢!袁枫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她急得直跺脚,又不好意思大声反驳,只能压低声音抗议,“他……他当时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问题,眉头皱得紧紧的,所以才没注意到我走过来。而且……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马上就道歉了,还特别担心我有没有事……”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要把脸埋进胸口。
那副急于为夏语辩解、又羞不可抑的模样,看在袁枫眼里,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袁枫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叹,也不再逗她了,笑眯眯地揽住她的肩膀:“好好好,是我猜错了,我道歉,行了吧?”她语气软下来,“那我们晚晚大小姐,赶紧告诉我,你们‘撞上’之后,除了道歉和检查伤势,还聊了什么呀?不会真的就打个招呼,说句‘对不起’‘没关系’就完事了吧?你不会那么……嗯,‘矜持’吧?”她把“笨”字换成了“矜持”,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晚轻轻推开她,背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滚烫的脸颊,声音闷闷地从前面传来:“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哼,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袁枫连忙转到她面前,双手合十,做告饶状:“好啦好啦,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不说你了,我就专门说那个走路不看路的夏语社长,好吧?”她拉起林晚的手,轻轻摇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大小姐,赶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你们到底聊什么了?别吊我胃口啦!”
林晚被她磨得没办法,又见她确实一脸关切(虽然混杂着八卦),终于还是红着脸,小声地、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和夏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重点说了夏语因为多媒体教室申请受挫而愁眉不展,以及他无意中透露出的疲惫感。
袁枫听完,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所以,他是去找指导老师商量对策,但没成功,所以心情不好?”她总结道,看到林晚点头,又撇了撇嘴,“他烦恼他的,你跟着愁眉苦脸干什么?给我开心点!”她伸手捏了捏林晚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他既然是社长,自然有他的办法。你就别瞎操心了,知道吗?”
林晚任由她捏着脸,却扁了扁嘴,小声说:“可是……看他那么烦恼,我也觉得不好受嘛。而且,多媒体教室申请不下来,对我们文学社影响真的很大……”她抬起头,看向袁枫,眼睛里带着一丝希冀的光芒,“亲爱的,你……你平时主意最多,认识的人也广,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们社长,帮帮我们文学社啊?”
袁枫被她问得一愣,随即连连摆手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麻烦似的:“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没有亲戚在学校当领导,二没有你家夏语社长那么大的本事和影响力。你们这些‘学生领袖’、‘社团精英’都想不出办法、搞不定的事情,我一个小小老百姓能有什么辙?”她说得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
林晚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小脸又垮了下来,苦兮兮地看着袁枫:“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再好好想想嘛……”她不甘心地轻轻摇了摇袁枫的手臂,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袁枫最受不了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软,但理智告诉她这事儿确实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叹了口气,反握住林晚的手,安慰道:“晚晚,我是真的没办法。要有办法,我早就告诉你了,还能看着你整天为他发愁?”
看到林晚听后失望地轻叹一声,低着头不说话,袁枫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努力开动脑筋,忽然,灵光一闪。
“诶!对了!”她拍了拍手,“你家那个夏语社长,不是认识那个新调来的语文科主任吗?就是……张什么红主任?好像跟他关系还不错?让他去找那个主任帮忙问问,不就行了?主任说话,总比学生管用吧?”
林晚一听,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喜色。“对啊!张翠红主任!”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对着袁枫夸赞道,“我就知道!亲爱的你最聪明了!这个办法好!张主任是领导,肯定比我们更有办法!”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那……那我得赶紧去告诉他这个办法才行!”
说着,她转身就想往教学楼方向跑,似乎完全忘记了还在上体育课。
袁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哎!你去哪儿啊?还没下课呢!”
林晚被她拉住,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但脸上急切的神色未减。她看了看操场另一边正在组织活动的体育老师,又看了看教学楼,小声对袁枫说:“我……我要是说肚子突然有点痛,想提前回教室休息……体育老师应该会准假吧?”她的眼神里带着恳求和一点小小的狡黠。
袁枫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用力把她拉回身边:“有必要这么着急吗?等这节课下课,回教室再跟他说不行吗?就剩不到三十分钟了!”
林晚被她拉着,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委屈巴巴地嘟囔:“可是……那样子的话,他不是又要多难受一节课了吗?早点告诉他,他就能早点想办法,说不定心情就能好一点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却让袁枫听得既感动又无奈。
袁枫看着她这副完全被夏语牵动着情绪的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紧紧拉住林晚的手,不让她再跑,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晚晚,你听我说。没事的,让他多‘难受’一节课不要紧的。他是个男生,还是社长,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吗?”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生的闺蜜,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察:
“晚晚,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我昨天看的一本诗集里,抄下来的一段话。”
林晚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话啊?”
袁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远处操场上空湛蓝的天际,仿佛在回忆那些诗句的韵律。午后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然后,她用一种轻柔而带着淡淡忧伤的语调,缓缓吟诵道:
“当所有的叶子都在风中起舞,诉说着我内心对那份缺失之爱的渴望,
伴着大海的律动翩翩起舞,遥向天空尽情舞蹈。
我该如何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个冬日的孤独呢?
因为再也没有人与我交谈,所以我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你了,亲爱的。
或许没有你我也能继续前行,但没有了我的心,我将寸步难行,你在哪里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珍珠落在玉盘上,带着一种诗意的怅惘,在午后温暖的空气里缓缓漾开。
林晚怔怔地听着,一时没完全理解诗句的深意,只觉得那调子有些悲伤。她疑惑地看着袁枫:“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像……有点难过。”
袁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晚,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她伸出手,轻轻理了理林晚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低沉而清晰:
“意思是说,晚晚,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她直视着林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的一切喜怒哀乐,你的方向,你的步伐,甚至你的‘心’,都已经被那个叫夏语的人左右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把自己的情绪和价值完全系于他一身,那么将来有一天,如果……如果他不在了,或者他转向了别的方向,你的心,就会像诗里写的那样,仿佛被带走、遗失了。没有了‘心’的你,将寸步难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语气不再戏谑,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林晚听完袁枫的解释,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她呆呆地看着闺蜜眼中那份深切的担忧,耳畔回响着那些关于“迷失方向”、“寸步难行”的诗句。一股冰冷的寒意,混杂着被说中心事的慌乱,悄然爬上了她的脊背。
阳光依旧温暖地照耀着她们,操场上同学们的欢笑声隐隐传来。但在这温暖喧闹的背景中,林晚却感觉自己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袁枫那些话语的回音,和她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袁枫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脸颊上的红晕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的茫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没……没有那么严重吧?我……我只是想帮帮他,担心社团的事情而已……”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袁枫看着林晚这副明明已经动摇,却还在下意识逃避和否认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她伸出手,轻轻扶住自己的额头,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充满了无奈和深深的忧虑。
“我看你啊,晚晚,”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一丝心疼,“比我想象的,恐怕……还要严重得多。”
风继续吹过空旷的操场,带来远处银杏树叶最后的沙沙声响。阳光将两个女孩的身影拉得很长,她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一个满心忧虑,一个茫然失措。而那首关于迷失与寻找的诗句,如同一个不祥的预言,悄然盘旋在这个温暖的午后,为少女未曾言明的心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