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谋反案篇】血嗣归宗(2/2)
“这不是面具,是古蜀的‘青铜神眼’。” 徐夫人突然按住巴清的肩膀,指尖点向面具两侧的方孔,孔内还残留着青铜锁链的痕迹,“墨家《备城门》附图记载,古蜀人用它观测星象,与殷商甲骨占卜同出一源。你看这纵目间距,恰好对应北斗七星的天枢、天璇、天玑三星的距离,面具背后刻着的‘分野图’,能精准定位九州地脉。”
巴清凑近石壁,指尖刚触碰到铭文,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涌入,与血脉中的巫力产生强烈共鸣。脑海中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古蜀使者穿着绘有鱼凫纹的长袍,捧着青铜尊觐见商王,尊身装饰的龙纹与殷墟鼎纹相互交融,龙爪的数量从蜀式的三爪变成商式的五爪;殷墟工匠用三星堆传来的 “芯撑技术” 修补裂鼎,铜液中掺入的丹砂来自巴蜀矿脉,在熔炉中泛着暗红色光芒;牧野之战后,文丁王后的侍女带着鼎耳残片逃往蜀地,在巫峡的山洞中埋下刻有 “秦蜀同源” 的玉琮,玉琮周围堆满了用于祭祀的青铜礼器……
“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石壁上最清晰的四字铭文,“殷商与古蜀本是同盟,共用青铜技术与祭祀体系,甚至连先祖日名都相互借鉴。” 她转头望向秦始皇,目光扫过他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 —— 那其实是改编自蜀地的 “太阳鸟” 图腾,“周武王伐纣时,古蜀援军因三峡洪水滞留,船只被冲毁,粮草断绝,殷商失去最后助力才覆灭。而三星堆祭祀坑的埋藏年代,恰与殷商灭亡时间吻合,那些被打碎的青铜神树、金杖,或许是为了不让周人得到同盟的信物。”
秦始皇缓步走近,金光照在他脸上,映出偏执的狂热。他抬手抚摸面具边缘的合范痕迹,指腹划过那些与咸阳宫青铜器相同的云雷纹,指尖的温度让面具上的铜锈微微变色:“阿清,你既是帝乙后裔,又是古蜀血脉 —— 这天下,本就该有你的一份。”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按在鼎耳上,汞液顺着两人的指缝流下,在鼎身凝成 “共掌乾坤” 的字样,“用你的血激活九鼎,朕封你为蜀侯,食邑万户,让你统领巴蜀之地,与朕共掌秦王朝的丹砂、水银命脉!”
巴清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 这不是激动,而是对长生的渴望。她知道,嬴政想要的不是同盟,而是能激活九鼎、助他长生的 “活祭品”。
面具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纵目中落下几滴汞液,在地上凝成 “鼎倾秦兴” 四字,字体是殷商时期的 “波磔体”,笔画末端带着明显的弯钩。李斯趁机抬头,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连牙齿都在打颤:“陛下!此乃妖言惑众!巴清血脉混杂,古蜀早已亡国三百年,她不过是借神物作乱,妄图复辟殷商!”
他话音刚落,面具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正中李斯眉心。李斯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眉心浮现出暗红色纹路 —— 纹路呈玄鸟形状,与鼎耳上的 “纣嗣” 纹完全重合,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眼角蔓延。
“这不是妖术,是血脉感应。” 巴清收回手,看着李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李丞相的先祖,怕是殷商亡国时投降西周的贵族吧?《左传》记载,纣亡后,殷民七族被分给诸侯,其中‘李’姓一族被封在陇西,世代为周室掌管青铜铸造。这‘纣嗣’纹,便是你们家族世代隐藏的印记,每逢血脉觉醒或遇到真殷商后裔,便会显现。”
她转向观礼席上的六国遗老,赤霄剑直指项燕的族侄项伯:“还有你,项公子,藏着怀清台失窃的墨色玉琮,不就是想等我认祖时,用玉琮上的‘伪血脉’铭文揭穿我,趁机联合六国遗老复辟吗?可惜你忘了,那玉琮内侧刻着‘文丁王后私器’的字样,只有真殷商血脉才能看见,你拿着它,不过是自欺欺人。”
项伯脸色骤变,猛地起身想拔剑反抗,却被玄甲军按住肩膀。玉琮从他怀中滑落,坠地时摔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截帛书 —— 上面用楚隶画着六国联军的布阵图,标注着 “咸阳城防薄弱点”“骊山矿道入口” 等信息,落款日期竟是三天前,还盖着项氏家族的朱红印章。
秦始皇的眼神瞬间冰冷,挥手示意将所有六国遗老拿下:“朕本想留你们见证天命,没想到都在做春秋大梦!六国已灭,天下归秦,尔等还想螳臂当车?” 玄甲军的戈矛架在遗老们的脖子上,他们的哀嚎声与青铜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殷墟的沉静。
【四:血嗣定论?鼎音未绝】
“巫祝,宣读血嗣定论!” 巴清转身时,玄色祭服上已溅满汞液凝成的银点,左臂巫纹与鼎耳裂纹的光芒相互呼应,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链。巫祝捧着龟甲上前,甲片是用完整的腹甲制成,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的裂纹已在汞光中化作玄鸟展翅之形,左翼长三尺、右翼长三尺一寸,正是殷商卜辞中 “大吉” 的征兆 ——《甲骨文合集》中记载,“玄鸟展翅,左翼长于右翼,主天下归心”。
巫祝用青铜针挑起朱砂,顺着裂纹缓慢描摹,动作庄重而缓慢,每一笔都对应着殷商古礼:“龟甲示兆,蓍草显灵:巴氏清,乃帝乙与文丁王后(郫女)直系后裔,殷商血嗣正统,古蜀文脉延续,当承祖祀,配享九鼎,赐‘贞妇君’封号,掌殷商宗庙祭祀之事!”
祭台下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回应。赤霄军将士同时抽出佩剑,剑刃上的汞毒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晕,齐声高喊:“血嗣归宗!清主祀事!” 这些将士多是巴蜀子弟,祖辈曾受巴清丹砂矿的恩惠 —— 十年前骊山修陵,巴清曾用丹砂矿的收益赎回数百名巴蜀矿工,让他们免于饿死。此刻他们眼中满是狂热,有的甚至单膝跪地,将剑刃拄在地上,以表臣服。
墨者们则举起青铜矩尺,敲击盾牌打出墨家 “兼爱” 的节奏 —— 三短两长,反复三次,这是墨家 “天下大同” 的信号。矩尺上的刻度与盾牌上的纹路完全契合,形成 “天圆地方” 的图案,与鼎身的九州山川图遥相呼应。观礼席中的秦廷官员面面相觑,最终也跟着躬身行礼 —— 谁都清楚,此刻反对巴清,便是与秦始皇眼中的 “天命” 为敌,更是与掌控丹砂、水银命脉的实权者为敌。
秦始皇走至青铜鼎前,抬手按住鼎耳,汞液顺着他的指缝流下,在袖口凝成细小的龙形,龙首朝向巴清,似在臣服。“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透过青铜鼎的共鸣传遍殷墟,每个字都带着帝王的威严,“封巴氏清为‘贞妇君’,食邑三万户,许佩七璜玄组,出入咸阳宫无需通报,可佩剑上殿,监管少府所有工坊(丹砂、水银、青铜开采与冶炼)!”
七璜玄组是诸侯夫人才能佩戴的礼器,由七颗玉璜用丝线串联而成,每颗玉璜的材质各不相同:白玉、青玉、墨玉、黄玉、碧玉、翡翠、玛瑙,象征着 “七星拱月”。而少府掌控着全国的战略物资,尤其是丹砂与水银 —— 秦始皇陵的水银江海需要海量供应,长生丹的炼制也离不开丹砂,将少府交给巴清,等于将秦王朝的命脉拱手相让。
“李斯暗通六国余孽,图谋不轨,暂押廷尉府,彻查其党羽!” 秦始皇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斯僵直的身体,后者眉心的 “纣嗣” 纹已蔓延至眼角,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其家产抄没,族人流放蜀地,永世不得回京!” 这个决定震惊全场 —— 李斯身为丞相,权倾朝野,竟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嬴政对巴清的信任已远超朝臣。
巴清屈膝谢恩时,余光瞥见祭台角落的汞液正在流动,凝成 184 章十二金人跪拜的模样,金人手中的龙纹佩指向祭台东侧的暗门。徐夫人趁机上前,将一卷帛书塞到她手中,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写下 “三星堆秘道” 四字 —— 指甲划过掌心的触感,让巴清瞬间明白这是墨家的 “密语传信”。
帛书用防水的楮树皮纸制成,上面用炭笔绘制着墨家机关城的布防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一条密道:从殷墟祭台东侧暗门出发,经淇水、黄河、巫峡,最终抵达巴蜀三星堆,全长三千七百余里,途经二十一处墨家据点,每个据点都用 “矩子” 纹作为标识。布防图下方还写着墨者暗语:“神树藏鼎,汞海通陵 —— 三星堆青铜神树根部藏有另一块九鼎残片,可引地脉之力,克制骊山汞海。”
仪式结束的铜铃响起时,殷墟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大的青铜器在地下移动。巴清抬头望去,只见三星堆金面具缓缓沉入祭台,面具纵目最后射出的金光,在天幕上画出青铜神树的轮廓,树干上的枝丫数量恰好对应九州,每根枝丫末端都有一颗发光的 “果实”—— 与秦始皇陵地宫的星象图完全吻合。
鼎中残留的汞液里,正浮现出阿房宫的虚影 —— 那虚影中的宫殿梁柱上,刻满了与面具相同的纵目纹,殿顶的青铜瓦当竟嵌着九鼎残片,瓦当边缘的铭文写着 “帝乙宗祀,永镇秦地”,显然是殷商时期的遗物,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阿房宫的设计中。
“阿清。” 秦始皇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指尖划过鼎身的 “蜀人来朝” 铭文,指甲轻轻摩挲着铭文边缘,“明日随朕回咸阳,朕带你去看骊山的水银江河。方士说,用你的血脉祭鼎,再以三星堆神树引地脉,朕便能与天地同寿,秦王朝亦可传至万世。” 他眼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已看到自己长生不老、统治天下的场景。
巴清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夕阳的余晖将殷墟染成暗红色,像极了三千年前牧野之战的血色战场。左臂的巫纹突然灼热起来,仿佛与三星堆的青铜神树产生了共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神树根部传来的地脉震动 —— 那是九鼎残片在呼唤同类。她握着徐夫人递来的帛书,指尖感受到青铜铆钉的凉意,心中已有了计划:骊山的水银海既是嬴政的长生梦,也是他的催命符;三星堆的青铜神树既是殷商与古蜀的盟约,也是颠覆秦王朝的钥匙。
“臣,遵旨。” 巴清低头应道,玄色披风在暮色中扬起,遮住了她眼中的锋芒。祭台之下,汞液凝成的玄鸟突然振翅,朝着巴蜀方向飞去,银白的轨迹在夕阳下格外耀眼,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鼎革之战,画下第一道伏笔。
她知道,这场以血认祖的闹剧,不过是鼎革天下的序幕 —— 骊山的水银海终将反噬其主,三星堆的青铜神树终将唤醒九州地脉,而她,将以殷商与古蜀的双重血脉,终结嬴政的长生迷梦,让天下黔首摆脱暴政的枷锁。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 墨家的机关城、刘邦的赤霄军、六国的残余力量,终将在九鼎的轰鸣中,迎来最终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