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2章 绣佛的机甲(2030年7月19日 大暑)(2/2)
就在这“拈花”手势完成的刹那,安装在机甲左肩胛骨位置、那枚来自明代绣春刀柄的螭首兽面铜扣,其兽口中含着的铜珠,猛地发出一阵高频的、无声的震颤!
嗡——!
一道无形的信号脉冲,以螭首扣为原点,瞬间穿透了车间厚重的金属顶棚,直冲天际!
几乎在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非洲,撒哈拉沙漠南缘,一个饱受风沙侵蚀、土地贫瘠的小村庄。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龟裂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干燥。一群面黄肌瘦、眼睛却异常明亮的当地孩子,正围坐在村庄中央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稀疏的树荫下。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简单地铺着一块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毯子。
毯子上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毫无征兆地荡漾起水波般的光纹!紧接着,一个清晰、稳定、色彩鲜艳的全息影像瞬间展开!
影像中,赫然是西疆农场那片生机勃勃的绿洲!镜头聚焦在一垄垄整齐的田地上,翠绿而坚韧的土豆苗正顽强地挺立在沙质土壤中,发达的根系深深扎入地下。画面精细得连叶片上细微的绒毛和根须间缠绕的、已经干枯却仍透着生命韧性的深紫色葡萄藤残蔓(沙暴藤塔的残留物)都清晰可见。
一个浑厚有力、带着浓重西疆口音的汉语讲解声响起(正是王铁柱录制的种植教程),通过同步翻译成当地土语的字幕显示在影像下方。更神奇的是,在影像的背景天空区域,一行行流动的金色文字如同飘带般时隐时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正是方清墨难产时,那根纳米光纤上流淌过的《千字文》!
孩子们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清晰、如此贴近他们生存困境的“神迹”!影像中,一双粗糙但灵巧的大手(王铁柱的手)正在演示如何利用有限的沙土和水源,培育这种能在恶劣环境生长的抗沙土豆。讲解深入浅出,充满了老农的智慧和土办法的巧妙。
“看!根!像…像蛇一样抓住沙子!” 一个稍大点的男孩指着全息影像中土豆苗发达的根系,激动地用土语对身边的弟妹们喊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的小手不自觉地模仿着影像中挖坑、埋种、浇水的动作,仿佛那充满生机的绿意和沉甸甸的收获,已经触手可及。
地球另一端,北京中科院家属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婴儿房里洒下温暖的光斑。方清墨半倚在舒适的摇椅上,解开衣襟,正给刚出生几个月的幼子哺乳。小家伙闭着眼睛,小嘴有力地吮吸着,发出满足的咕哝声。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婴儿身上特有的、洁净温暖的气息。
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方清墨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经历过生死后的沉静与母性的辉光。她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小生命,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家伙粉嫩的小胳膊小腿有力地蹬动着,左脚踝外侧那片由流动的幽蓝光点构成的“星空”胎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就在这时,方清墨感到胸口一阵温热的涌动。她微微低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哺育孩子的乳汁,在溢出皮肤的瞬间,竟折射出一种奇异的、非自然的七彩光泽!那光泽并非液体本身的颜色,而像是乳汁中融入了无数极其细微的、发光的丝线!
这些发光的丝线随着乳汁的流淌,竟没有滴落,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轻柔地、自发地飘向了婴儿左脚踝那片幽蓝的“星空”胎记!
光丝触碰到胎记边缘流动的幽蓝光点的刹那,仿佛触发了某种共鸣。幽蓝的光点骤然亮起,光芒流转加速!而那些带着七彩光晕的乳汁丝线,则如同最灵巧的绣娘手中的银针彩线,开始在那片“星空”胎记的“画布”上飞速穿梭、交织!
方清墨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超越科学解释的一幕。
乳汁中的光丝并非随意游走。它们以婴儿脚踝的肌肤为底,以那片幽蓝流动的“星空”为背景,正极其精细地“刺绣”着一幅立体的微缩景观!暗红色的粗粝岩壁、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寺宇轮廓、巨大的陨铁佛钟、甚至钟体上隐约可见的星图纹路和嵌入的深褐色陶瓷碎片(火星红砂寺)…… 一幅完整的火星红砂寺全景图,正被这源自母体的、融合了秦陵蚕丝生命信息的光之乳汁,一针一线地“绣”在了新生儿的肌肤之上!
随着最后一根光丝隐没在胎记深处,那幅微缩的“火星佛寺”刺绣完成了最后一笔。它静静地“镶嵌”在婴儿脚踝那片流动的幽蓝星空中,散发着温润而神圣的微光,与“星空”和谐地融为一体。小家伙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停止了吮吸,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脸上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方清墨轻轻抚摸着儿子脚踝上那幅不可思议的“刺绣”,又抬头望向窗外无垠的蓝天,仿佛能穿透大气层,看到那颗遥远的红色星球,看到那座由钢铁与信仰共同铸造的寺庙。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生命奇迹的敬畏,以及对那无形中连接着星辰、大地与人间血脉的宏大力量的深深感恩。一滴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过她带着微笑的脸颊,滴落在婴儿柔软的发顶。
而在西疆那闷热的改装车间里,王铁柱还保持着刚才扳手脱手时的僵硬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胸膛镶嵌着发光“卍”字、摆出拈花手势的机甲。机甲的电子眼温和地“注视”着他,那金色的光芒仿佛带着一丝……安抚?
“乖乖……” 王铁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抬起粗糙的大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看着掌心沾染的污迹,又看看机甲胸口那神圣的徽记,再想想刚才那离奇崩飞又化形的铁屑,最后目光落在静静躺在废料堆里、那把差点闯祸的祖传扳手上,嘴里喃喃地嘟囔着,带着浓重的东北腔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困惑,“这铁疙瘩……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