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雍正7(2/2)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了齐月宾的心口。“唉,想起此事,朕对你,实在是失望。”
齐月宾猛地抬起头,眼中已盈满了泪水,混杂着震惊、委屈和不敢置信。
“你与世兰,原本不是挚友吗?”小鱼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世兰那般信任你,即便你端给她的是穿肠毒药,以她当时对你的情谊,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饮下吧?”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地盯住齐月宾惨白的脸,“说起来,终究是你,辜负了世兰的信任。”
“有时朕静下心来细想,”小鱼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真觉得你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平日里躲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却会在人们最不经意的时候,猛地窜出来咬上一口。那一口或许不致命,但留下的伤口,却足够让人恶心许久。”
“阴沟里的……老鼠?”齐月宾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听不懂它们的含义。她怔怔地看着皇上,看着那张俊美如神只,却吐出如此刻薄言语的嘴。原来,她在皇上心中,竟是这般不堪入目的形象?那她这些年的隐忍,这些年的谋划,这些年的痴心等待,又算什么?她为了能在吃人的后宫中存活下来所付出的一切,在皇上眼中,难道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滑稽戏吗?
巨大的绝望和屈辱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是凭着本能,颤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那……敢问皇上,臣妾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在您眼中,究竟……算什么?”
小鱼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用一种探讨般的语气回答道:“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在朕看来,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一场表演罢了。你以为你深爱朕?错了,月宾,你最爱的人,从来都是你自己。”
她看着齐月宾骤然收缩的瞳孔,语气愈发冰冷:“一旦看到有利可图,你便会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哦,不,说你像狗,倒是侮辱了狗。狗尚且知道忠诚,知道护主。而你,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老鼠最为贴切。你看,当年朕宠爱纯元,你便立刻想方设法地去巴结、依附纯元;后来朕宠爱年世兰,你又迅速与她成了知己好友,形影不离。可是呢?”小鱼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等到需要你亲手端上那碗断送她子嗣和希望的药时,朕可没见你有半分手软。”
“噗——”齐月宾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后看到的,是皇上那张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厌烦的脸。
小鱼看着晕倒在地的齐月宾,皱了皱眉,拿出绢帕擦了擦其实并未沾染灰尘的手,随即站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真是的,”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一个个都听不得真话。无趣得很。”
就在这时,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是系统的电子音,却似乎带着一丝无奈:【人鱼始祖,您最近似乎……格外放飞自我了。】
小鱼在心中嗤笑一声,回应道:“不,系统。你错了。我并非放飞自我,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看得比他们都更清楚罢了。”
有些真相,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一旦见血,便再无挽回的余地。齐月宾便是如此。自那日小鱼“探望”之后,她便一病不起。太医来来去去,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却始终不见起色。她像是秋日枝头最后一片枯叶,在凛冽的寒风中勉力支撑,终究还是敌不过季节的残酷。
不到一个月,端妃齐月宾薨逝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小鱼听到太监战战兢兢的禀报时,正在批阅奏折。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按妃位规制,葬入妃陵便是,不必过分铺张。”
她放下朱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已是岁末,空气中似乎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爆竹烟火气,带着一种虚假的热闹。
“真是讨厌要过年了,”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平白添了这等晦气。”
宫人们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他们只当皇上是因端妃的死在年关前后而感到不悦,却无人知晓,那位刚刚香消玉殒的妃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曾经历过怎样一场灵魂的凌迟。而施加这一切的,正是此刻站在窗前,面容平静无波,眼中却深藏着无尽淡漠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