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你不会出卖我吧?(1/2)
车大少的手指在搪瓷缸沿摩挲着,杯壁上的水汽凝成水珠滚进炭火盆,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他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霜花,映得那双桃花眼竟有了几分凛冽:山河,你瞅你这话叫你问的。
林山河没移开目光,左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军装下摆,露出的腕骨在油灯下泛着青白。炭盆里的火苗突然一蹿,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两株寒风里的枯树。
我从海参崴一路扒火车过来,车大少忽然笑了,笑声里都像裹着冰碴子,西伯利亚的狼嚎你听过吗?比地主老财家的皮鞭还瘆人。有回躲在运煤车厢,旁边躺个冻死的哥萨克,怀里揣着半块黑面包——我要是会出卖人,在西伯利亚的时候就把同屋的波兰人交出去了,何苦啃三个月树皮?
他说着将搪瓷缸重重墩在桌上,褐色的茶渍溅出来,在桌面上洇出小小的地图。林山河盯着那片深色水渍,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这年头啊……车大少的声音低了下去,像炭火里的余烬,能活着从苏俄逃回来,谁不是把半条命别在裤腰带上?出卖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他忽然倾身向前,油灯的光晕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咱们现在就像这炭火盆里的两根柴,离了谁,都烧不旺。
林山河缓缓松开手,掌心已沁出冷汗。车大少从怀里摸出个瘪了的烟盒,抖出两根皱巴巴的老巴夺牌香烟,递过去一根。火柴擦着的瞬间,林山河看见车大少虎口上狰狞的冻疮疤痕,像朵冻坏的花。
烟是好东西,车大少把点燃的烟塞进林山河嘴里,自己也叼上一根,含糊道,在西伯利亚,一根烟能换条人命。烟雾缭绕中,两人的眼神终于在彼此眼底找到一点火星,我要是想卖你,刚才就不会喝你那碗热粥了。
林山河吸了口烟,辛辣的味道呛得他眼圈发红。炭盆里的火苗渐渐稳了,将两人交握在烟盒上的手,烘得暖烘烘的。
“你是怎么跑到苏俄那边去的,我一直都在打听你的下落,可惜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
“被日本人给打散花了呗。”车大少苦涩的一笑,“我带的一连人,就剩我一个人活下来。”车大少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眼神有些迷离,“当时被日本人追得紧,我慌不择路就越过了边境线,结果被苏联人当成间谍给抓了起来,不论我怎么解释,最后还是把我送到了西伯利亚做苦力去了。”
林山河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愤怒与痛心:“这帮狗日的!没一个好屌!那你后来咋逃出来的?”
车大少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却满是不易:“看守里有个苏俄老娘们儿中校,她知道我是中国人,瞧着我可怜,就时常接济我,后来我俩就偷偷搞在一起了。后来我就从她那偷了点东西,瞅准了一列发往海参崴的运煤火车,要不是靠着波兰人的那半块冻的梆硬的黑面包,估计我也就死那了。”
林山河眼眶泛红,重重地拍了拍车大少的肩膀:“大少爷还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是咋和日本人联系上的?”
车大少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又猛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我逃到海参崴后,身无分文,又不敢暴露身份。有一天碰到个日本商人,他看我落魄,就主动和我搭话。我想着或许能从他那弄点钱和消息,就跟他虚与委蛇。没想到他背后是日本特务机关,他们知道我是军人,就想拉拢我,给我钱和身份,让我在这边利用我原来抗联的身份搜集情报。”
林山河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咋的?不追求你的主义了?要我说你就是多走了几年弯路,要是早跟我一起给日本人办事,你也不至于混成这衰样。”
林山河虽然说的话有点幸灾乐祸的,可心里还是有着疑惑,一个人的信仰是可以轻易的就抛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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