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负洲湖泽安新家 龙渊城阙揭梦真（2/2）
城内各族修士往来，颇为热闹。
他寻了一处热闹的酒楼，点了几样本地特色灵食，一边休息，一边聆听四周议论。
果然，听到了一些关于目标星域方向的传闻。
据几个跑星际贸易的商人醉后闲聊，那片星域被他们称为遗忘星涡，极其偏远，空间结构复杂，容易迷失，几乎没有任何资源产出，所以没有商队前往。
更有老者神秘兮兮地说，祖辈传言那片星涡深处有上古龙族遗迹，但被强大的失落结界笼罩，靠近者皆会心神恍惚，最终偏离航线，无人能真正进入。
“失落结界？龙族遗迹？”何不牧心中微动，这与他感应到的信息颇为吻合。
结账离去前，他特意在城中最繁华的万流集逛了逛。
碧澜星特产丰富，尤其是各种水属性灵材、珍珠、以及蕴含生命精气的海底灵果颇为出色。
何不牧想着星域之种内的伙伴们，便大手笔采购了一批品相极佳的万年温玉珍珠、七彩珊瑚灵髓、碧潮清心茶以及数百斤鲜嫩多汁的龙涎灵桃。
这些东西对修行有益，更是一份心意。
寻了处僻静海域，何不牧心念一动，沟通星域之种，身影瞬间消失，回到了种内空间。
“老大回来了！”
“老何，怎么样？有消息吗？”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何不牧笑着将采购的土特产拿出，特别是那清甜可口、蕴含灵气的龙涎灵桃，让大家尝鲜，顿时引起一阵欢呼，尤其是小九、龙傲天和吞吞迷糊三人组，吃得最欢。
他简短说明了碧澜星所见和打听到的遗忘星涡与失落结界的传闻。
“看来地方没错，但确实有古怪结界守护。”玉琉璃沉吟道，“能让接近者心神恍惚，偏离航线，这结界恐怕涉及高深的空间与心灵法则。”
“管他什么结界，老大出马，肯定手到擒来！”龙傲天啃着灵桃，含糊不清地说。
“不可大意。”步够花拨动着算盘，“结界越强，说明守护的东西越重要。老何，一切小心。”
短暂休整与交流后，何不牧将部分特产留给众人，便再次离开星域之种，回到碧澜星外的虚空。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将其空间坐标清晰地烙印在星域之种内。
这样一来，以后便可随时传送至此了。
“继续前进！”
再次化身混沌星流光，何不牧朝着遗忘星涡的方向，继续他的孤独旅程。
何不牧发现，他行进前方的星辰，变得稀疏，空间泛起一种无形的粘稠感，仿佛航行在越来越浓稠的海水中。
一种若有若无、能干扰神念，让人产生倦怠和方向错乱感的奇异波动，开始出现。
“看来，快到那失落结界了。”何不牧精神一振，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缓缓驶入那片仿佛被宇宙遗忘的朦胧星域。
又过了数日，何不牧的双脚落在了一片坚实而冰冷的地面上，这里便是他感应第六枚源星龙契所在地。
周围的光线昏暗，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由暗金色金属构筑的环形平台边缘。
抬头望去，并非熟悉的星空，而是一层无边无际、散发着微弱光芒、不断缓缓蠕动、仿佛由无数细密鳞片构成的半透明光膜。
这光膜隔绝了外界的虚空，散发出一种古老、坚韧、略带排斥的气息。
“这就是那层荒凉光幕的内部？”何不牧心中凛然。他能感觉到，这光幕绝非自然形成，而是一种强大的结界，其能量层级极高，恐怕寻常超神境都难以强行突破。
然而，就在他踏足此地的瞬间，他体内那五枚已炼化的源星龙契以及混沌星衍龙力，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自主地散发出一丝精纯无比的洪荒龙族本源气息。
嗡——！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那层巨大的光幕在接触到这股同源气息时，竟如水波般荡漾开一圈柔和的涟漪，原本的排斥感瞬间消散，转而流露出一种温和的接纳之意。
何不牧甚至能感受到光幕传递来的一丝微弱而古老的喜悦与期待。
“果然，需要顶级的龙族血脉或源星龙契才能进入。”何不牧心中明悟，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轻松穿过了光幕。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然而，这“开朗”带来的并非心旷神怡，而是排山倒海般的极致震撼！
何不牧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即便以他如今星衍归真境的心境，也差点失声惊呼！
这里，和他想象的死寂远古战场或龙族墓园完全不一样？！
这分明是一座活着的、沸腾的、规模宏大到他难以想象的、完全属于龙族的——超级巨城！
他首先看到的，是远处一座巍峨如山岳、通体由龙纹金属铸造的巨型牌坊。
牌坊之上，是由流淌的星辰能量与液态龙气共同凝聚出三个横贯天际、散发出苍茫古老威压的巨型龙纹文字——龙渊城！
他继续往前，站在环形平台的内缘，而平台之外，是深不见底、却又灯火通明的巨大垂直空间！
无数条粗壮如山脉、由发光晶体或流动能量构成的“枝干”，从看不见的顶部垂下，又从看不见的底部升起。
在这些“枝干”之上，构建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风格奇诡壮丽的建筑！
这些建筑，完全颠覆了人族城市的格局：
巢穴与宫殿交融。有的建筑如同放大了亿万倍的蜂巢，无数洞口进进出出着形态各异的龙族或亚龙种；
有的则如倒悬的山峰，被雕琢成华丽的宫殿，龙影盘旋；
更有直接将星辰残骸掏空、内部镶嵌着发光脉络的巨型“龙蛋”式居所。
立体到极致的交通。没有平坦的街道，只有纵横交错的空中廊道、能量漩涡构成的传送门、以及供龙族本体飞行的宽阔空域。
可以看到体长千丈的巨龙，优雅地掠过建筑群，也有驾驭着流光坐骑的龙人在廊道间疾驰。
光流如织，龙影翩跹，繁忙程度远超任何人族最繁华的都市！
能量化的城市脉络。整个城市的地面和墙壁，似乎都是由某种半能量化的金属构成，其上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脉络，为整个城市提供着磅礴的动力和光明。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龙气、星辰之力以及一种欣欣向荣的生命活力！
声音的狂想曲。并非嘈杂，而是一种恢弘的交响！
龙吟声此起彼伏，或低沉如闷雷，或清越如金玉；
能量流动的嗡鸣；巨型机械运转的轰鸣；
还有隐约传来的、充满龙族特色的音乐与交谈声……共同汇成了一曲充满力量与生机的文明乐章。
这座城市，仿佛将力量、辉煌、神秘、高效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展现了一种何不牧从未想象过的、属于高等龙族的顶级文明形态！
“这里，是龙渊城？”何不牧喃喃自语，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与他预想的任何情况都截然不同！如此繁华鼎盛，如此生机勃勃！
但紧接着，他体内的源星龙契传来了更强烈的共鸣感，方向直指这座城市的最中心——那里，有一座通体犹如盘旋的祖龙、高耸入云、尖端散发出夺目星辉的巨塔！
第六枚源星龙契，就在那里！
而且感应清晰无比，毫无遮掩！
何不牧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收敛起自身气息，使其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沿着环形平台边缘行走，仔细观察。
很快发现，这座城市虽然繁华，但似乎缺乏一种真正的警惕性。
往来穿梭的龙族和亚龙种，形态各异，有的保持龙形，有的化为人首龙身或完全的人形，但他们脸上大多带着一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满足和安逸的神情，仿佛外界的一切纷争都与他们无关。
这里，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但何不牧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一丝极不协调的异样。
在这片繁华与平静之下，似乎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倦怠感。
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失去了锐气与野心的温顺？
而且，所有龙族身上，似乎都隐隐缠绕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同源的能量印记，非常淡薄，却仿佛与这座城市的核心紧密相连。
“不对劲，这里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诡异。”何不牧心中警铃大作。
他决定前往城市中心，一探究竟。
凭借着混沌星衍道对空间的精妙掌控和《刹那流光诀》的极速，何不牧如同鬼魅般在城市巨大的立体空间内穿梭，避开了一些明显的能量监测点，不断靠近那座中心龙塔。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座塔的宏伟与不凡。
塔身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自行旋转，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无比的龙族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死物，而是在呼吸般明灭，吞吐着海量的星辰能量。
整座塔，就像一件活着的、拥有自己意志的超级神器。
而何不牧体内的龙契共鸣，也强烈到了顶点！
他悬浮在离龙塔一定距离的一处隐蔽能量湍流中，目光穿透空间，聚焦在塔尖。
那里，并非他想象中的戒备森严、重兵把守。
相反，塔尖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由纯净星辰能量构筑的、复杂无比的立体封印阵法在缓缓运转。
阵法核心，一枚形如逆鳞、通体暗金、内部有星璇缓缓旋转的鳞片，正静静地悬浮着——正是第六枚源星龙契！
它就那样放在那里，毫无隐藏，仿佛是一件公开展示的圣物！
这一幕，再次冲击着何不牧的认知。
如此重要的龙族至宝，就这么放在城市最高、最显眼的地方？
虽然有着强大的封印阵法保护，但这种展示本身，就透着一股极大的反常！
他仔细观察那封印阵法。阵法极其高明，蕴含着强大的守护与隔绝之力，但似乎其主要作用并非是防止外人盗取，更像是在温养和镇压龙契内的某种力量？
而且，阵法与整座龙塔，乃至整个龙渊城的地脉能量完美连接，强行破阵，无疑会惊动整个城市。
就在何不牧凝神观察，思考对策之际，一个温和、苍老，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远道而来的同族，既然到了，何不上塔一叙？你对守望之契似乎很感兴趣。”
何不牧心中剧震！他自认隐匿手段极高，竟被人瞬间识破！
而且，对方称他为同族？是感应到了他体内的龙族血脉和龙契气息？
对方没有流露出敌意，声音中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何不牧略一沉吟，知道避无可避。
他深吸一口气，显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落在了龙塔顶端的平台之上。
平台广阔，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龙渊城的壮丽景象。
平台中央，除了那封印着龙契的阵法，还站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苍老、眼神却深邃如星海的老者。
老者额生一对小巧的玉色龙角，气息与整座龙塔，乃至整个龙渊城浑然一体。
他看向何不牧，目光中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
“晚辈何不牧，误入贵地，惊扰前辈，还请恕罪。”何不牧不卑不亢地行礼，暗中全力戒备。
这老者的气息，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绝对在超神境高阶，甚至可能更高！
“何不牧……”老者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你身上的血脉很奇特，很强大。混沌的气息，还有，不止一枚契的共鸣。你并非我龙渊城之龙，来自外界？如今的外界，怎样了？”
老者的语气，带着一种与世隔绝已久的沧桑感。
何不牧心中念头飞转，谨慎地回答：“晚辈确实来自外界。如今外界，万界纷争依旧，寂灭之劫的阴影笼罩，诸天万灵皆在寻求生机。”他紧紧盯着老者的反应。
听到“寂灭之劫”四个字，老者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那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恐惧与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塔下那片极度繁华的城市，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生机？你看我龙渊城，如此繁华鼎盛，众生安宁，可算得一线生机？”
何不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片刻，如实道：“此城之繁盛，超乎想象。但晚辈感觉，似乎缺少了龙族应有的锐气与自由。而且……”
他指向那封印中的龙契，“这守望之契乃是龙族圣物，为何置于此地，公开示众？”
老者闻言，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转过身，正视何不牧，眼神变得极其复杂：“看来，你便是预言中的变数了。”
“预言？变数？”何不牧眉头紧锁。
“孩子，”老者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你看到的繁华，是真实的。你感觉到的倦怠与束缚，也是真实的。这枚守望之契放在这里，并非炫耀，而是赎罪碑，也是囚笼的钥匙。”
“赎罪碑？囚笼？”何不牧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
“没错。”老者抬手指向整个龙渊城，声音低沉而悲凉：
“这座城，以及城中所有的龙族。我们，都是苟活于世的囚徒。而囚禁我们的，正是我们当年为了在这寂灭风暴中存活下来，所做出的选择。”
老者的叙述，仿佛揭开了尘封万古的伤疤，将一段充满绝望、牺牲与无尽悲伤的往事，展现在何不牧面前。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一支龙族，曾是龙族中最为骄傲、最擅守望与建造的一脉，世居于此片星域，建立了辉煌的文明。
我们的先祖，更是得到了这枚象征着守护与坚持的源星龙契——守望之契的认可。”
老者的眼中浮现追忆与痛苦之色。
“然而，那一天，寂灭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不是边缘的余波，是真正的、足以抹除我们整个星域存在痕迹的风暴核心。
我们倾尽全力抵抗，但在那等天地之威面前，个体的力量如同蝼蚁。星辰熄灭，山河崩碎，同胞成片成片地化为虚无。那是真正的末日。”
老者的声音开始颤抖：“就在我们即将彻底绝望，文明火种将要熄灭之际，一个存在找到了我们。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古老的集体意识，它自称永恒安居之梦。”
“它向我们展示了一条生路。”老者的语气充满了苦涩，“它可以将我们这片残破的星域核心，用它的力量包裹起来，隔绝寂灭风暴的侵蚀，形成你现在看到的这层永恒光幕。
光幕之内，它将提供近乎无限的能量，维持一个永恒的、安宁的、没有纷争与毁灭的梦境世界。”
“代价是什么？”何不牧沉声问道，他已经猜到了部分答案。
“代价……”老者闭上眼，仿佛不愿回忆，“代价是我们所有的进取之心、征伐之念、以及对寂灭的恐惧与反抗意志。
我们必须将象征着我们抗争精神的守望之契献出，由它设下封印，将其中的反抗意念彻底镇压、净化。
同时，所有龙族自愿接受它的灵魂印记，从此安于光幕之内，不再向往外界，不再提及寂灭，将这里视为唯一的、永恒的真实。”
“我们答应了。”老者的声音低不可闻，充满了耻辱与悲伤，“为了让族群延续下去。我们用自由和灵魂的棱角，换取了这看似繁华永恒的囚笼。”
何不牧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了！
这龙渊城的繁华，是建立在精神阉割和自我欺骗之上的！
那无处不在的微弱“倦怠”感，正是失去了锐气的表现！
那同源的能量印记，就是“永恒安居之梦”束缚他们的枷锁！
而这枚“守望之契”，被封印在此，并非供奉，而是镇压！
镇压着龙族本该拥有的不屈意志！
它是这座巨大囚笼的核心封印之物，也是解除封印的关键！
“那个永恒安居之梦，它到底是什么？现在在哪里？”何不牧急声问道。
老者摇头，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我们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它无处不在，又无形无质。它就是这光幕，就是这城市的能量，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安宁。
它没有具体的意志与我们交流，只是维持着这个梦。而我们早已失去了反抗它的勇气和念头，甚至开始依赖它，感激它。”
“直到你的到来。”老者看向何不牧，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几乎熄灭的火苗，“你的血脉，你的龙契，带来了外界的气息，也带来了变数的可能。
守望之契对你的共鸣，惊动了沉睡的它，也唤醒了我等内心深处，被封印了万古的一丝不甘。”
“孩子，”老者的语气带着最后的恳求与决绝，“拿走守望之契吧！打破这个封印！或许会带来毁灭，但这虚假的永恒，我们早已厌倦了！龙族的骄傲，不应埋葬在这华丽的坟墓里！”
就在这时——
嗡！！！！！
整个龙渊城，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天空中，那层巨大的光幕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
城市中所有龙族，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同时停下了动作，脸上露出了茫然与一丝本能恐惧！
一股庞大、冰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蕴含着绝对秩序与抹杀意志的恐怖意念，如同潮水般，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涌现，瞬间锁定了龙塔顶端的何不牧！
“外来者，干扰永恒之梦，执行净化！”
“永恒安居之梦”，苏醒了！
或者说，它的防御机制，被彻底激活了！
繁华的龙渊城，瞬间从极致的安宁，陷入了风暴将至的死寂！
真正的危机，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