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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烟火里的暖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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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锅里的红油仍在翻滚,花椒的麻香混着牛油的醇厚在空气里弥漫,像一张温暖的网,把整个后院都罩住了。老板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黄喉从后厨出来,黄喉片得薄而匀,泛着新鲜的粉色。

她见桌边的人都没怎么动筷,筷子搁在碗上,眼神愣愣的,脸上立刻露出些憨直的关切:“咋不吃了?是不是辣得没胃口?我再给你们上个解辣的酸梅汤,冰镇的,刚从井里捞出来的。”

说着就往灶房走,没等众人应声,又端来一大盆冰镇酸梅汤,陶盆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看着就沁凉。“快喝快喝,这是自家熬的,放了冰糖和陈皮,酸甜得很,管够!”

陈阿明刚想道谢,老板娘又转身进了后厨,灶房里传来“滋啦”的油炸声。不多时,她端出一盘现炸的酥肉,金黄油亮的,还冒着热气,撒在上面的芝麻粒闪闪发亮。“这酥肉刚出锅的,蘸点辣椒面吃,香得很!”

她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碗里都夹了几块,油星溅在围裙上也不在意,眼神里的热乎劲儿,像这火锅一样滚烫,“你们一路赶来不容易,枪林弹雨的,多吃点,补补力气。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干大事!”

“老板娘,我们已经点够了,再添就浪费了。”阿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让,把碗往回挪了挪,“您都送了好几样了,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浪费啥?”老板娘一摆手,嗓门亮堂得很,震得屋檐下的风铃又响了几声,“你们是为咱们国家拼命的人,是从南洋回来的英雄,多吃一口是一口!我这小店没别的,就是能让你们饱饱肚子,暖暖身子。”她说着,又往锅里下了一把绿油油的豌豆尖,“多吃点素的,解解腻,这菜嫩得很,烫一下就熟。”

众人被她这份实在的热情感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烘烘地裹住了。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渐渐舒展,又拿起筷子继续吃。

从傍晚到深夜,锅里的汤添了一次又一次,老板娘的菜也送了一道又一道,有鲜嫩的鸭血,滑嫩得像布丁;有劲道的苕粉,在红油里滚一圈满是滋味;还有自家腌的泡萝卜,酸脆爽口,解辣又解腻。每一样都带着烟火气的暖意,熨帖着他们疲惫的身心。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啪、啪、啪”,节奏分明,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穿着军装的女兵走了进来,个个身姿挺拔,肩上的步枪擦得锃亮,在灯笼光下闪着冷光。

她们的袖口都缝着醒目的白色袖章,上面用黑布绣着“军委会后勤”三个字,格外显眼。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明亮,带着一股干练的英气,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

“各位兄弟,打扰了。”大姐开口,一口浓重的重庆话带着爽朗的调子,像山涧的清泉,目光扫过桌上的人,带着明显的敬意,“你们是南洋回来的机工弟兄吧?辛苦你们了,一路从滇缅公路过来,受累了。”

陈阿明等人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有些局促地看着她们。这些在战场上见过血的汉子,面对这些英姿飒爽的女兵,倒显出几分腼腆来。

“我们是军委会派来的,专门来接你们去休整。”大姐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语气柔和了些,“地方都安排好了,是城里的一个大院,有干净的床铺,还有热水能洗个澡,好好歇歇,洗去一身的尘土。”

她说着,转头看向正忙着给锅里加汤的老板娘,扬声道:“老板娘,这桌的账记在我们头上,待会儿我让后勤的弟兄来结,您到时候跟他们算清楚。”

“哎,要不得要不得!”老板娘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放在灶台上,快步走过来摆手,脸上带着急赤白脸的认真,脖子都红了,“这些弟兄是为咱们保家卫国的,是咱们的恩人!我请他们吃顿便饭,是应该的,哪能要钱?你们要是结了,就是打我脸了,以后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大姐也不跟她争执,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真诚:“大姐的心意我们领了,真领了。但规矩不能破,军有军规。这些弟兄们为国家流血流汗,一顿饭钱,该由我们来出,这是我们的责任。您这份情,我们记着,弟兄们也记着,都记在心里呢。”她语气恳切,眼神里满是真诚,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老板娘还想再说什么,陈阿明走上前,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老板娘,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真的。这一路过来,能吃到您这顿热乎饭,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就听这位大姐的吧,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安生。”

其他机工也纷纷点头,眼里闪着泪光。这一路的枪林弹雨里,他们见惯了生死,早已把眼泪藏了起来,此刻却被这市井里最朴素的温暖弄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老板娘看着他们,又看看那位女兵大姐,终究是叹了口气,抹了把围裙上的油星子:“行吧,听你们的。但说好了,下次你们再来,我一定请,谁都别跟我抢!”

“那我们可就记下了,到时候一定来叨扰”女兵大姐爽朗地应着,转头对南洋机工们扬声道,“弟兄们,都收拾一下,咱们走吧。住处离这儿不远,是个带院子的老宅子,里头有井,能好好洗个澡,被褥都是新晒过的,带着太阳味呢。”

南洋机工们纷纷起身,陈阿明最后看了眼那口还在咕嘟冒泡的铜锅,红油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像一层温暖的铠甲。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工装外套,上面还沾着一路的尘土和油渍,却在刚才的烟火气里变得不那么刺眼了。

“老板娘,多谢您的热乎饭!”阿武对着老板娘深深鞠了一躬,其他机工也跟着弯腰致谢,动作整齐得像在车间里校准零件。

老板娘挥着手,眼眶红红的:“快走吧快走吧,路上当心!下次来,我给你们炖腊排骨,重庆的腊味,香得很!”

走出火锅店时,夜风更凉了些,却吹不散满身的火锅味。女兵们走在两侧,步伐稳健,步枪的背带在肩上勒出浅浅的印子。陈阿明走在队伍中间,能闻到身边女兵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自己身上的牛油香,竟有种奇异的安稳感。

路过街角时,一盏马灯在风中摇曳,照亮了墙上的标语——“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万众一心,共赴国难,驱逐日寇,还我河山”。阿武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抚过那些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的字迹,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笔画,像触到了这片土地的脉搏。

“走吧。”旁边的女兵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坚定。

阿武点点头,快步跟上队伍。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狗吠,还有谁家窗棂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妇人哄孩子的哼唱声。这些细碎的声响,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子,让这座饱受战火的城市显得格外真切。

到了住处,果然是个带天井的老宅子,青石板铺就的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墙角堆着几捆劈好的柴火,散发着干燥的木香。女兵们手脚麻利地分发着干净的毛巾和皂角,指着东西厢房说:“这边是男宾住的,那边是我们的住处,有啥事喊一声就行,夜里有弟兄守着,放心睡。”

陈阿明走进东厢房,屋里摆着四张木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摸上去果然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他脱下工装外套,抖了抖,灰尘在月光里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阿明,快来!”阿武在院子里喊他,“井里的水是温的,能洗澡!”

陈阿明跑到井边,阿武正摇着轱辘往上提水,木桶里的水晃出细碎的光斑,映着满天星子。他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带着土腥味的清凉瞬间驱散了疲惫,也冲掉了脸颊上残留的辣椒油。

“你说,林工现在到宜昌了吗?”阿武忽然开口,声音被井壁反射回来,带着些微的空荡。

陈阿明擦了擦脸,望着西南方向宜昌的位置,那里的夜空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肯定到了。林工开车稳,坐船也稳。”

“等咱们歇够了,是不是又要跟着她跑运输?”

“那是自然。”陈阿明笑了笑,眼里闪着光,“没见老板娘说的?要打跑小鬼子,得靠咱们的车轮子,也得靠前线的枪杆子。”

井边的水声哗哗响着,女兵们在西厢房里低声说着话,偶尔传来几声轻笑。陈阿明抬头看向天,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一弯月牙,像极了重庆火锅里那片被红油浸过的月牙骨,带着点辣,又带着点甜。

他忽然想起小李,那个想看长江的年轻机工。等打赢了仗,他要带着小李的名字,去长江边看看,告诉那滔滔江水,有个南洋来的少年,曾为这片土地拼过命。

屋里的油灯次第亮起,又次第熄灭。老宅子渐渐沉入寂静,只有院门口的哨兵在踱步,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夜曲,为这些跨越山海的人们,轻轻哼唱着明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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