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龙朔政变35(1/2)
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鎏金兽炉吞吐着淡雅的龙涎香,缭绕在宏伟的梁柱之间。阳光透过高窗的彩绘琉璃,投下斑斓却略显肃穆的光斑。
文昭帝皇甫贤端坐于高高的九龙金漆宝座之上,明黄的龙袍衬得他身形威严,然而眼底深处却隐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期盼。当宋麟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稳步上前,依制深深一揖,行臣子之礼时,皇甫贤一直紧绷的面部线条明显柔和了下来。
“爱卿平身!”文昭帝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振奋,“快快免礼!此番洛阳之行,爱卿劳苦功高!朕听闻你不仅破获漕运巨案,更将朕的……咳,世子妃安然寻回,实乃社稷之福,亦是朕心之所系!”他言语中的欣慰毫不掩饰,目光在宋麟身上逡巡,仿佛要确认他完好无损。
宋麟恭敬起身:“托陛下洪福,臣幸不辱命。”他神情沉稳,开始有条不紊地禀报。“洛阳漕运积弊深重,已非一日。陈家父子及河南尹、东都留守、洛阳令等人,盘踞百年,将国家命脉视为私产,上下勾结,沆瀣一气。臣与丁侍中赴洛后,以济世堂为突破口,当场截获陈佐销毁罪证之举,人赃俱获。随即查封陈府,抄没大量账簿、密信,皆明证其贪墨库银、私卖漕引、哄抬米价、坑害民生等累累罪状,数额之大,触目惊心……”宋麟声音清朗,将查案经过、涉案人员、贪污手段、赃银去向等关键点清晰道来,毫无拖沓赘述。
皇甫贤越听脸色越沉,待宋麟语毕,他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御案上!“砰!”一声闷响!“好!好一群蛀虫!”帝王之怒勃然而发,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他眼中寒光凛冽,带着痛恨与决绝,“国之重器,竟成其私囊!百姓膏血,竟任其榨取!宋卿雷厉风行,连根拔起此等硕鼠蠹虫,大快人心!所有涉案人犯,罪证确凿者,朕要从严、从重、从速处置!以儆效尤!以儆天下!”字字如铁,掷地有声,显露出他对漕运贪腐的深恶痛绝和整肃朝纲的坚定意志。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王海在旁适时低声劝慰。皇甫贤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向宋麟:“此案既已尘埃落定,宋卿此行当居首功。不过……”他的语气微微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期待,“朕听闻……你在陈府另有发现?”
宋麟心头一凛,知道最关键的部份来了。他神色更加凝重,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奏事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被丝绸妥善包裹、边角已泛黄发脆的纸张,双手高举过顶。“启禀陛下,臣确于陈府书房密室内,寻获此物。”王海立刻上前,恭敬接过,呈至御前。
皇甫贤的目光落在那泛黄的纸张上,当他看清顶头残破的“皇室内廷太医院秘档”字样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心脏!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目光迅速扫过——“……景和十五年季秋……配给太子东宫……秘药名称:金凤涎香露……”“……慎用!金凤涎性极燥烈……与南疆‘千丝缠绕’混饮……必生剧变!其症如猛火煎腑,七窍渗血……与景和十五年冬……太子殿下……急症薨逝……之状……酷似!”
轰——!!!皇甫贤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冲击力狠狠撞在脑际!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他死死盯着那几行细小的、力透纸背的批注,视线在“千丝缠绕”、“七窍渗血”、“酷似”这几个字眼上来回切割!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洞穿!二哥……那个英姿勃发、才华横溢,被父皇和太后寄予厚望的嘉祯太子……他的亲二哥……当年七窍流血、暴毙东宫的惨状……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母后……母后临终前那不肯瞑目的执念,她字字泣血却又含糊不清的低语……一切都有了清晰的、血淋淋的指向!这不是意外!是谋杀!!一场精心策划、以奇毒弑杀储君的滔天阴谋!!
一股悲愤与深入骨髓的痛楚席卷了皇甫贤的心神!他捏着纸张的手指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指节泛白!眼角瞬间泛红,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压抑、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鸣。“……原来……二哥他……竟是如此……含冤而殁……”声音哽咽破碎,带着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愤怒。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疑团被揭开,露出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被至亲背叛般的剧痛!
良久,皇甫贤才勉强抬起头,眼中已是赤红一片,布满血丝的目光死死盯住宋麟:“那陈瑄……这逆贼!可有招认……受何人指使?!!此獠幕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在宋麟肩上。宋麟深吸一口气,清晰地感受到了文昭帝那混杂着极怒、哀恸和杀意的气场。他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回荡在大殿之中:“启禀陛下,人犯陈瑄……在公堂之上,面对罪证,最初百般抵赖,装疯卖傻。然铁证如山,终俯首认罪。其……攀咬称……”宋麟的声音在此处有了极其细微的停顿,仿佛也感到了这名字的重量。“……其所行之事,无论洛阳漕运贪墨,抑或……嘉祯太子殿下……遇害一事……皆是……”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而沉重地直视帝王,“皆是由……皇后娘娘……授意指使。”
“皇——后——?!”皇甫贤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宽大的龙袍袖摆剧烈摇晃!他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震骇、茫然以及那汹涌而来的、被最亲密之人背叛的锥心刺骨的剧痛!他失声反问,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冰碴:“是她?!这……这怎么可能?!”
短暂的死寂后,是皇帝失控的低吼:“池氏?!”皇甫贤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法置信的尖锐,他用力摇头,仿佛要将这荒谬绝伦的指控甩出脑海,“不!这不可能!她……她当时不过是个内宅妇人!靖王府!父皇尚在!太子之位遥不可及!她纵有千般心思,有何能耐布下如此深远的惊天杀局?!更何谈……何谈去毒害太子?!”这个推论本身,在他看来就荒诞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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