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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滇缅公路上的月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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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的初秋,战争的阴云尚未散尽,滇缅公路沿线依旧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时不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像闷雷一样在天际滚动。魏光荣跟着车队抵达德宏转运站的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雨丝细密,像牛毛一样,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她驾驶的卡车行驶到着名的“七十二拐”险坡时,路面湿滑泥泞,车轮碾过之处,溅起一片泥浆,突然,轮胎猛地打滑,方向盘瞬间失去控制,巨大的惯性让卡车顺着陡峭的斜坡翻滚着跌下了数米高的山坡,车厢里的物资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和碎裂声,在山谷间回荡。

在彻底昏迷前,她闻到了泥土里混着的野菊花清香,清冷而淡雅,这味道让她恍惚间想起了母亲坟头的景象——每年清明,她都会采一束野菊花放在坟前,母亲生前最是喜爱这种朴素的小花,说它虽不娇艳,却有股韧劲,风吹雨打都折不弯。

再醒来时,她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传来钻心的痛感,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拼过。她躺在德宏卫生所的病床上,身上盖着蓝白条纹的棉被,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战地医生邓木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驾驶执照,脸色苍白如纸,手指微微颤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魏光荣?”他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头看了看执照上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艰难地吐出后半句,“你……你是女的?”

魏光荣闭上眼,一滴清泪无声地滑进鬓角,湿了发丝,顺着耳廓滴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窗外,护士们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几分惊讶和敬佩,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听得真切:“听说了吗?那个在车队里沉默寡言、干活比男人还卖力的‘魏光英’,居然是个女的!还是马飞飞师长的夫人呢,真是看不出来!”

“何止啊,我听所长说,何香凝女士都知道她的事了,要来给她题字呢,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是咱们女同胞的骄傲!”

“别怕。”老护士长龚俊秀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她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皱纹,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紧紧握住魏光荣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不会说出去,你做的这些事,不是丢人的事,值得所有人敬佩。”

但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转运站,甚至传到了更远的地方。当廖仲恺夫人何香凝女士来到医院时,魏光荣正忍着剧痛,坐在病床上,为一名重伤的士兵仔细地换药。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却依旧专注地盯着伤口,不敢有丝毫马虎。何香凝轻轻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握住她的手,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声音温和却有力:“魏光荣,好孩子,你真是巾帼英雄!马飞飞师长在前线杀敌报国,你在后方冒着生命危险运送物资,支援抗战,夫唱妇随,志节可嘉。宋美龄女士特意嘱托我前来慰问你,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魏光荣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着厚厚绷带的手——那上面还留着被驾驶室铁皮划破后缝合的伤口,针线的痕迹像一条暗红色的小蛇,蜿蜒在皮肤上,触目惊心。这一刻,所有的艰辛、隐忍与伪装,似乎都得到了回报,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那些独自熬过的恐惧和孤独,都化作了眼眶里的热意,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二战后期的夏天,仰光码头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返乡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空气中弥漫着重逢的欢呼和笑声。魏光荣站在码头边,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她的短发,发丝在风中轻轻飞扬,挠得脸颊有些发痒。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一艘货轮正缓缓驶来,烟囱里冒着淡淡的黑烟,在蓝天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眼神宁静而深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丈夫马飞飞提着简单的行李,从缅甸边陲清溪镇赶了过来,一路风尘仆仆,衣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却难掩脸上的笑意。他手里拿着两张船票,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光荣,我们回边陲缅甸清溪镇?那里的游击支队还需要人,乡亲们也盼着我们回去;还是……回火烈岛?”

“回东太平洋火烈岛。”她转过头,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那里的盟军抗日医院还需要我,还有很多伤员等着救治,荣华也在那里等我们,我不能丢下他们。”

马飞飞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舍,随即又被理解取代:“好,我都听你的。只是我不能跟你一切回去了,清溪镇的乡亲们还需要我,游击支队也不能没有主心骨,等稳定下来,我就去找你。”

船离港时,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海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像是谁在水面上画下的同心圆。魏光荣站在甲板上,任由细雨打湿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格外清醒,也让离别后的惆怅淡了些许。她想起两年前,在火烈岛那个同样下着雨的清晨,她剪掉长发,对着铜镜,坚定地对自己说:“从今天起,我就是魏光英。”

马飞飞走过来,将一把油纸伞撑在她头顶,伞面是素雅的蓝底白花,遮住了细密的雨丝,也遮住了两人之间淡淡的离愁。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缱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光荣,以后我叫你光英,好不好?那是你用勇气和信念赢得的名字,比任何称谓都珍贵。”

她接过伞,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里闪着泪光,却满是幸福和坚定:“好。”雨滴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这声音,像极了滇缅公路上那些与死神赛跑的夜晚,子弹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也像火烈岛小木屋里,那把银剪刀开合的咔嚓声;更像这段岁月里,所有坚定而勇敢的心跳声。

远处,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清辉洒满归途,温柔地笼罩着甲板上的两人,也照亮了前方两条不同的道路。马飞飞站在码头边,望着货轮缓缓驶离,直到船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才缓缓转过身,朝着向边陲清溪镇的方向的码头走去;而魏光荣则站在甲板上,望着火烈岛的方向,眼神坚定。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已然过去,而属于他们的新生活,正随着缓缓航行的船、随着坚定的脚步,向着各自的远方,慢慢展开……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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