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炎焚宵小（2/2）
而林昊，则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得吓人，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带着一种历经万劫不灭的深邃与锐利。
“成了！” 他感受着体内。虽然丹田依旧破碎，空荡荡一片，但一条从心脏起始，贯穿四肢百骸主干的崭新“火脉”已经初步贯通！虽然细若游丝，脆弱无比，却真实不虚地存在着！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精纯凝练、蕴含着焚灭气息的金红能量，正缓缓在这条新生的“火脉”中流淌。
这丝能量，不再是天元大陆的元气，而是独属于他林昊（凌九霄）的——焚天劲！
力量感，久违的力量感，如同星星之火，在他这具残破的躯壳深处重新点燃！
“淬体境…一重？”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微乎其微的提升，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这具身体的基础太差，又经历丹田破碎，三年磋磨，早已油尽灯枯。能用驳杂的地煞之气初步贯通一条主脉，恢复淬体境一重的肉身力量，已是焚天神炎本源逆天改命的初步证明。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目光扫过破屋角落堆积的、林虎等人以前“施舍”的劣质草药残渣。“需要真正的能量‘薪柴’，需要丹药…”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得极轻，却又带着明显惶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破屋门口。
“昊…昊少爷？” 一个怯生生的、属于少女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恐惧。
林昊抬眼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身形瘦小，脸蛋有些菜色，但五官清秀。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油纸包，正紧张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被林虎撞碎的门板）和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黑血。
她是小芸，林昊母亲当年捡回来的孤女，也是这三年来，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唾弃林昊时，还偷偷给他送些残羹冷炙、帮忙收拾屋子的丫头。她也是林昊记忆中，这冰冷林家唯一残留的一丝暖意。
看到林昊惨白的脸色和地上的血迹，小芸眼圈瞬间红了，带着哭腔：“昊少爷！您…您没事吧？是不是林虎他们又来欺负您了？我去告诉家主老爷！” 说着就要转身。
“小芸。” 林昊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之前的死寂，多了一丝…人气？“我没事。别去。”
小芸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您…”
“真的没事。” 林昊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伤势，眉头微蹙。
小芸见状，连忙跑进来，将油纸包小心放在那张破桌子上，然后费力地搀扶起林昊，让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
“昊少爷，您饿了吧？我…我偷偷藏了半个馒头，还有一点咸菜…” 小芸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半个干硬的杂粮馒头和一小撮黑乎乎的咸菜疙瘩。这对她来说，已是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看着少女眼中纯粹的关切和手中那寒酸的食物，林昊那颗早已被背叛和杀戮冰封了万载的神尊之心，竟微微触动了一下。他沉默片刻，伸手接过了那半个冰冷的馒头。
“谢谢。” 他低声道，声音有些生涩。这两个字，前世身为神尊的他，几乎从未对人说过。
小芸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又羞涩的笑容，用力摇了摇头：“不用谢的，昊少爷！您以前对小芸那么好…”
林昊没再说话，慢慢咀嚼着干硬的馒头。食物粗糙难咽，但此刻却显得无比珍贵。他在恢复体力，也在思考。
“小芸，林家的药房…现在是谁管？” 他忽然问道。
小芸脸上的笑容敛去，露出一丝愤懑：“是…是林豹！林虎的哥哥！自从您…出事之后，二长老就把持了药房，好东西都被他们克扣了，分给我们的都是些没人要的药渣…”
林豹，淬体境九重，林虎的靠山，二长老一脉最得力的打手之一。
林昊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药房…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帮我留意一下，药房最近有没有处理废弃药渣？或者…有没有人偷偷去后山采药？” 林昊的声音很平静。
“废弃药渣？” 小芸不解，但还是用力点头，“嗯！我记住了，昊少爷！我每天打扫后厨，会留意的！采药的话…好像听说林豹的亲信林三，明天会带人去后山的‘黑风涧’碰碰运气，那里据说偶尔能找到些年份低的止血草…”
黑风涧？林昊记忆中那是个靠近黑风寨势力范围的险地，常有野兽出没，林家普通采药人很少敢去。林三？淬体境七重。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知道了。小芸，你先回去，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你来我这里。” 林昊叮嘱道。
“嗯！昊少爷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小芸用力点头，收拾好东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警惕地看了看外面，迅速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中。
破屋内重新剩下林昊一人。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体内那条新生的、细若游丝的“火脉”，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却精纯的焚天劲，按照《九劫焚天诀》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开始缓缓流转。
每一次流转，都如同钝刀刮骨，痛苦非常，但经脉的韧性却在痛苦中一丝丝增强，焚天劲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壮大着。
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恢复哪怕一丝自保之力。明天的黑风涧…或许是他获取“薪柴”的第一个机会。
夜色渐深，寒风呜咽。
破屋的角落里，无人注意的阴影中，几块被林昊吐出的黑血溅到的腐朽木屑，正悄然化为灰烬，中心处残留着几个针尖大小、几乎看不见的金红火星，顽强地燃烧了片刻，才最终熄灭。
焚天神尊的火焰，已在这卑微的角落，悄然点燃了重生的第一缕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