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旧疤、旧事与无声的惊雷（2/2）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空气里弥漫着药膏的清凉气息，却无法驱散那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血腥味的过往。

“那个男生…”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小心翼翼的确认，像怕惊碎一个易碎的梦，“他左手…食指根部…被刀刃割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流了好多…他捂着手…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就低着头，跑掉了…”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沈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那道疤…和你手上的这道…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房间里轰然炸响！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紧握的右拳瞬间松开，又猛地攥紧！指节发出可怕的脆响！他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林晚，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彻底失控——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被强行撕开的剧痛…还有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难以置信的微光？

那道疤…那个雨夜…那个他以为早已被黑暗彻底吞噬、无人知晓的瞬间…原来，还有一双眼睛记得？而且…是她？！

记忆的碎片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疯狂地涌入脑海！冰冷潮湿的巷子，刺鼻的酒气，女孩惊恐绝望的尖叫，刀刃刺骨的寒光，皮肉被割裂的剧痛，温热的鲜血涌出指缝的黏腻…还有那不顾一切抓住刀刃、只为争取一线生机的本能…以及最后，捂着手，在黑暗和剧痛中狼狈逃离的屈辱与冰冷…

他以为那只是他漫长黑暗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早已模糊的污点。一个…连他自己都试图遗忘的、失败的“多管闲事”。

却从未想过，那黑暗中的一瞬间，会成为另一个人生命中一道无法磨灭的光。

“是你…对不对？”林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他眼中翻江倒海的剧震，看着他脸上那近乎破碎的神情，所有的猜测都化作了无比清晰的肯定。“当年…那个冲进来救我的…是你？”

沈砚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死。他看着林晚脸上滚落的泪水，那泪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破碎的光泽，每一滴都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冰封的心防。

他猛地闭上眼！仿佛无法承受那目光的重量，也无法面对那汹涌而来的、被时光尘封却在此刻轰然重现的真相！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

缠绕在两人之间的纱布，还停留在林晚的指尖和他被药膏覆盖的手背上。微凉的药膏气息混合着旧疤被撕开的、浓重的血腥味和时光的尘埃，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弥漫。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房间里，却只剩下两道沉重的呼吸声，一道带着压抑的哽咽，一道如同濒死的困兽。

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由黑暗秘密和冰冷身份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被这道尘封了十年的旧疤，猝不及防地、轰然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透出的不再是冰冷的杀机，而是…一段被深埋的、带着血色的救赎，和一个女孩跨越十年时光、清晰烙印在记忆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