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第四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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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的黎明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中到来。没有鸟鸣，没有虫嘶，连风都仿佛停滞。顾慎为保持着他靠坐岩石的姿势，几乎一整夜未曾合眼。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后半夜没有再出现，但这死寂本身，反而更让人不安。
“都醒醒，该出发了。”特洛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显然也休息得不好。作为法师，她的精神力同样敏锐，对昨夜那不寻常的寂静有所察觉。
凯特打着哈欠爬起来，抓起他的砍刀：“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怪瘆人的。”
“不清楚，但绝非好事。”特洛依眉头紧锁，看向顾慎为，“顾先生，你守夜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顾慎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言简意赅：“有东西在远处看过我们，很隐蔽，感觉不像野兽。”他没有详细描述那冰冷的审视感，但这信息已足够让特洛依脸色一变。
“能确定是什么吗？”
顾慎为摇头。
“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片区域。”特洛依果断下令。队伍迅速收拾行装，连早饭都只是草草啃了几口干粮，便朝着黑风山脉的方向继续前进。
白天的行程异常顺利，顺利得让人心慌。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魔物的袭击，甚至连一只像样的野兽都没看到。只有脚下沙沙的脚步声和偶尔踩断枯枝的轻响，打破这过分的宁静。这种反常，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太安静了……”落马低声说道，他的异色双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过于平静的林地，“就像是……所有活物都提前逃走了，或者被什么东西清理掉了。”
他的话让队伍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午后，他们终于进入了黑风山脉的外围山麓。山路开始变得崎岖，巨大的岩石和古老的树木构成了复杂的地形。
“按照这个速度，我们确实能在天黑前抵达要塞外围。”特洛依对照着地图，语气却并未放松，“但这段山路是最后的险地，很容易设伏。”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在前方探路的一名护卫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随即身体诡异地被拖入一片茂密的荆棘丛中，只留下一道迅速消失的血迹！
“敌袭！戒备！”凯特怒吼，队伍瞬间收缩，武器齐刷刷指向四周。
没有喊杀声，没有魔物的咆哮。只有从岩石后、树冠上、地面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射出的淬毒弩箭和吹箭！
“是土着猎头者！”落娜惊怒交加，举起盾牌挡开一支射向提娜丝的弩箭，“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主动袭击商队？！”
这些袭击者身形矮小灵活，皮肤呈现出与岩石和树干相近的保护色，他们使用着简陋但极其恶毒的武器，行动间如同鬼魅，借助复杂的地形不断骚扰、偷袭。
“砰！”
顾慎为开火了。“烛龙”的枪声在山谷间回荡格外清晰。一个刚从岩石后探头，正准备投掷标枪的猎头者额头瞬间出现一个血洞，一声不吭地倒下。
他的射击再次展现出极高的效率。在这种中远距离的对抗中，“烛龙”的精准和威力占据了绝对优势。猎头者们显然没料到队伍中有这样的远程杀手，几次试探性的袭击都被顾慎为精准的点射击退，留下了几具尸体。
然而，这些土着极其擅长利用环境，他们不再轻易暴露，转而利用回声、投掷石块制造噪音，甚至释放出一种带有致幻效果的烟雾，试图扰乱队伍的判断。
“不能缠斗！冲过去！”凯特一马当先，砍刀挥舞，赤红斗气开路，将挡路的荆棘和试图靠近的猎头者逼退。队伍跟着他，沿着狭窄的山路向前猛冲。
顾慎为且战且退，负责断后。“烛龙”每一次响起，几乎都意味着一个猎头者狙击手的消亡，有效地压制了对方的远程威胁。
就在队伍即将冲出一段最为险峻的隘口时，前方突然传来凯特一声愤怒的咆哮。只见隘口尽头，一块巨大的岩石轰然滚落，堵死了去路！同时，两侧的山坡上，出现了更多猎头者的身影，他们发出尖锐的唿哨，显然早已在此设下埋伏。
“中计了！他们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特洛依脸色发白，连续施展法术和维持精神警惕让她魔力消耗巨大。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队伍被压缩在了一段不足五十米的狭窄山路上。
顾慎为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快速更换着“烛龙”的弹匣。他的眼神依旧冷静，但内心清楚，形势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猎头者的数量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魔物，而且他们拥有智慧。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堵路的那块巨岩，估算着它的体积和“烛龙”穿甲弹可能造成的破坏。或许……可以尝试炸开一个缺口？
就在这时，猎头者的攻势突然减弱了。他们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如同狼群般围困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尖锐叫声，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等什么？”落顿握着弓，眉头紧锁。
答案很快揭晓。
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风，伴随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从他们来时的山路方向传来。那脚步声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一个庞大到几乎塞满狭窄山路的黑影，在弥漫的尘土中缓缓显现。它有着类似巨熊的轮廓，但周身覆盖着如同花岗岩般的灰褐色甲壳，头颅像蜥蜴，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唾液，一双小眼睛闪烁着残忍嗜血的红光。
“岩甲地行龙！”特洛依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是猎头者驯养的战争巨兽！他们竟然能驱使这种东西！”
岩甲地行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大的声浪几乎让人站立不稳。它迈开沉重的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被围困的队伍逼近，那姿态，如同在欣赏注定无法逃脱的猎物。
凯特握紧了砍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甚至有些决绝的神色：“妈的，这下麻烦大了……顾小子，看来咱们得拼命了！”
顾慎为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颗特制的穿甲爆破弹压入枪膛。“烛龙”冰冷的触感传来，让他纷杂的思绪迅速沉淀。
他看着那如同移动堡垒般逼近的巨兽，又瞥了一眼两侧山壁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猎头者。
第四天，生存的考验，似乎达到了顶峰。
他没有回应凯特，只是默默计算着距离、角度，以及那颗珍贵弹药可能造成的最大效果。
拼命？不，他要的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