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寒棺炽心(2/2)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冰棺似乎被陆谦的鲜血和他狂暴的枯寂真气所刺激,猛地一震!棺壁上那些玄奥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游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光芒大盛!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吸力凭空产生!
战场之上,弥漫在空气中、渗透在冻土里、流淌在无数尸骸伤口中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煞之气,如同受到了无形之王的召唤,瞬间沸腾起来!丝丝缕缕,汇聚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暗红气流,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那具幽蓝冰棺!
嗤嗤嗤——!
血煞之气接触到冰棺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符文明灭不定,仿佛在与这污秽凶戾的力量激烈对抗。冰棺本身似乎也在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一个沉眠的巨人被强行灌入了剧毒的血液,正经历着痛苦的排斥与某种诡异的…融合?
陆谦瞳孔骤缩,按在棺盖上的手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吸力牢牢吸附,体内本就混乱不堪的枯荣真气更是被这股外力搅得翻天覆地,几乎要彻底崩散!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污秽的血煞被冰棺强行吞噬,幽蓝的光芒中开始掺杂进一丝丝令人心悸的暗红脉络,如同血管般在冰层下蔓延、搏动。
“封印…被激发了?!” 一个惊悚的念头闪过陆谦的脑海。这冰棺在主动吸收战场血气!它并非死物,更像是一个拥有特定“规则”的强大法器!此刻,他强行冲击棺体,加上他喷溅的鲜血(或许还蕴含着他枯寂本源的特殊性),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引爆了这个沉寂的规则!
是谁?是谁将她放置于此?是守墓者的残念?是萧玦的又一个冷酷布局?还是某个更深不可测的存在,将这蕴含战场无尽血煞的死地,当成了温养这诡异冰棺的“养料池”?苏芷最后残存的那缕微弱真灵,在这血煞与冰魄的激烈冲突中,会怎样?
冰棺在血煞的冲击下震动得愈发剧烈,幽蓝与暗红的光芒交织闪烁,将陆谦沾满血污和惊骇的脸映照得明灭不定。他感到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意志正在棺内苏醒,冰冷、暴戾、充满了对生者血肉的贪婪!那不是苏芷!是这冰棺本身,或者说,是维持这冰棺存在的某个核心意志!
“不好!” 陆谦心中警铃大作。他必须立刻离开棺体!否则不仅救不了苏芷,自己也会被这暴走的冰棺彻底吞噬,成为它吸收的下一个血煞来源!
他猛地发力,想要抽回被吸附的左手。然而,那冰棺的吸力竟强大得超乎想象,仿佛他的手掌已经和棺盖冻结生长在了一起!枯荣真气在体内左冲右突,剧痛撕扯着神经,加上这恐怖的吸力,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放弃抵抗的刹那——
“嗡!”
一直沉寂在旁、沾染着血泥的癸亥令,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灰白色光芒!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深邃与冰冷。令牌表面那些繁复扭曲的纹路如同活蛇般蠕动起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白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冰棺外层激荡的能量场,精准无比地照射在棺中苏芷的眉心!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上了坚冰!
“嗤——!”
苏芷眉心被光束照射之处,瞬间腾起一股极淡、却无比纯粹的金色光雾!这金光微弱却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与癸亥令的灰白光芒、冰棺的幽蓝死寂、以及正在疯狂涌入的污秽血煞,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四角对抗!
冰棺的剧烈震动猛地一滞!那股吸附着陆谦手掌的恐怖力量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松动!
就是现在!
陆谦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凶悍的光芒,不顾丹田撕裂般的剧痛,将残余的所有力量,包括体内暴走的枯荣真气,全部灌注于左臂!
“给我…开!”
他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咆哮,左臂肌肉贲张,皮肤下灰黑色的枯寂气流疯狂涌动,硬生生在冰棺吸力松动的这千分之一刹那,猛地向后一挣!
“嗤啦——!”
仿佛撕裂了坚韧的冰革,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陆谦的左手终于脱离了冰棺的吸附!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几丈外冰冷的尸骸堆上,激起一片冻硬的血泥冰渣。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体内枯荣真气的反噬因为刚才的极限爆发变得更加狂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五脏六腑内搅动穿刺。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具幽蓝冰棺。
癸亥令发出的灰白光束依旧稳稳地照射在苏芷眉心,那道微弱的金色光雾顽强地抵抗着,如同风中残烛。冰棺的震动停止了,幽蓝的光芒与内部游走的暗红血煞暂时僵持下来,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但棺壁上符文流转的速度并未减慢,反而更加急促,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那股冰冷、贪婪的意志虽然被癸亥令光束和金光暂时压制,却并未消失,如同蛰伏的毒蛇,在棺内无声地咆哮、觊觎着。
苏芷静静躺在其中,面容依旧安详,仿佛外界的激烈交锋与她毫无关系。但陆谦知道,她残存的那缕真灵,此刻正被这三股强大的异种力量(冰魄死寂、污秽血煞、癸亥令光束)反复冲刷、撕扯,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
希望的火苗并未熄灭,反而因为确认了她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炽热。但这希望,却被更深的冰寒和更恐怖的危机所包裹。这具冰棺是保存她的唯一容器,却也像一个精心布置的、充满恶意的牢笼与诱饵。
是谁将她置于此地?目的何在?癸亥令为何会在此时异动,那守护她眉心的微弱金光又是什么?
陆谦挣扎着坐起,背靠着一具冻僵的士兵尸体,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死死盯着那光芒交织的冰棺,染血的脸上,痛苦、惊悸、狂喜、决绝…种种情绪激烈碰撞,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枯荣真气在破碎的经脉里依旧狂躁地冲撞着,带来持续不断的剧痛,但这痛楚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异常清醒。
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她永远留在这片修罗血土。
他必须恢复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他必须弄明白这冰棺的来历和破解之法。他必须…把她带出去!
陆谦闭上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杂念,不再去看那牵动心神的冰棺。他开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引导着体内狂暴的枯荣真气,尝试着将它们重新纳入混沌星核那残破的轨道,哪怕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穿行。战场刺骨的寒风卷过,吹动他破碎的衣襟,也吹不散他周身弥漫的、源自枯寂本源的冰冷气息与那誓不罢休的决绝。
残阳终于彻底沉入远方的地平线,最后一丝天光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有那具幽蓝冰棺,在癸亥令灰白光束的映照下,在无尽的血色冻土上,散发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源,如同这死亡之地唯一醒目的灯塔,也像一张通往更深处未知恐惧的门票。黑暗彻底笼罩了这片修罗场,将一人一棺,以及那无声的誓言,一同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