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事（2/2）

话音渐沉，他的眼神变得黯淡，“可不知何时起，人族竟开了灵智，觉醒法力，开始与我们抗争。

起初他们弱小，轻易便能镇压，可随着人族愈发强大，地盘不断扩张，我们混沌族却一退再退，如今只能困在这一隅之地，想尽办法夺回昔日荣光。”

店主苦笑一声，往陶罐里续了些浑浊的麦酒：“界碑外的世界哪有那么好闯？早些年混沌族尚未分裂成各部族时，也曾集结大军强行破界，可那壁垒后的空间乱流如同绞肉机，进去的勇士十不存一。”他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杯沿，“后来的贵族们只顾守着一亩三分地，反正从前混沌界物产丰饶，靠狩猎也能过活。哪料想……”

火焰噼啪爆开，映得店主脸上沟壑更深：“许是这方天地的法则变了，混沌族人丁突然兴旺，孩童落地不过数月便能行走。可神力却随血脉稀释，如今新生的族人，模样、体质都与人族愈发相似。”他望着酒馆外游荡的孩童，那些稚嫩脸庞上已不见往日混沌族特有的暗纹，“人多地少，百年一次的战争便成了定局——打赢了，活人能抢块新地盘；打输了，战死的人反倒减轻族群负担。”

方宇捏着酒碗沉吟：“既然如此，为何不联合人族共破神界？”

“谈何容易！”店主猛地灌下一口酒，喉结剧烈滚动，“曾有位英明的首领，真的与人族达成盟约。可消息走漏，还未举兵，便被族内守旧派暗杀。自那之后，两族的仇怨越结越深，再无人敢提合作之事。”他望着酒馆梁柱上斑驳的血痕，那是某次两族冲突留下的印记，“现在的混沌族，不过是困在界碑阴影下的可怜虫罢了。”

方宇将几枚刻着混沌符文的钱币轻轻搁在桌上，酒浆在碗中泛起涟漪，倒映着窗外混沌界阴沉的天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他裹紧披风踏入浓稠如墨的夜色，那些被战火与生存重压扭曲的故事，如同沉重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混沌界的风裹挟着沙砾掠过耳畔，前方蜿蜒的道路。

方宇脚踏着湿润的苔岩，穿过遮天蔽日的荆棘林，终于抵达混沌海的边缘。腥咸海风扑面而来，却见整片海域波光粼粼，数以万计的银鳞鱼群在浪尖翻涌，巨大的墨色章鱼挥动腕足搅动漩涡，连浅滩处搁浅的贝类都足有人头大小。然而海岸边空空荡荡，唯有呼啸的风掠过枯黄的芦苇，不见半个人影。

他指尖微动，一道灵力凝成的光网没入海面，瞬间便拽起一条通体赤红的巨鱼。鱼尾拍打着地面，溅起的血珠在沙地上灼烧出焦痕。正当方宇抽出短刃准备处理鱼腹时，远方天际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咆哮：何方小辈，竟敢在圣海偷猎！

轰鸣声中，一尊百丈高的混沌巨人踏浪而来。巨人周身缠绕着幽蓝火焰，额间符文如同燃烧的星辰，每一步都在海面踩出深不见底的旋涡。方宇手一抖，巨鱼落回海中，扬声问道：海产如此丰饶，为何不让族人取食？反倒任由他们在山林中与猛兽搏命？

无知贱民！巨人眼中腾起怒焰，震得海水倒卷，这是贵族大人独享的圣海，尔等只配啃食山兽腐肉！话音未落，遮天蔽日的巨掌已轰然拍下，方宇身形如鬼魅般疾退，身后的礁石被拍成齑粉。

你们守着金山享福，却让子民为一口吃食送命！方宇躲过第二波攻击，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刃，若将这些海产分给村落，何需百年血战？

找死！巨人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发动致命一击，方宇却突然转身遁入密林。巨人追出几步便停住脚步，对着虚空怒吼：下次再敢靠近圣海，定将你碎尸万段！声浪震得整片海域翻涌不止，惊起万千海鸟。

方宇倚着一棵千年古树喘息，随手拧断扑来的混沌兽脖颈。撕下带血的兽肉架在火上，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圣海波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混沌界的病根。

方宇拨开缠绕着倒刺的荆棘藤蔓，踏入密林中的天然洞窟。洞壁上凝结着幽蓝的矿脉，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干燥的砂砾地面铺满细碎的兽骨。他将猎杀的混沌兽皮铺开，席地而坐，阖目调息的刹那，混沌界特有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经脉——既有狂暴的灵气，也裹挟着死亡的腐朽、悲伤的酸涩与仇恨的炽热。这些相互冲突的能量在他周身盘旋，如同被搅动的旋涡。

随着方宇运转功法，体内的细胞开始疯狂震颤。细胞壁上的天道之痕愈发清晰，那些吸纳而来的负面能量化作养分，推动细胞不断膨胀。原本微观的细胞竟如宇宙般扩张，逐渐形成一方自成体系的小世界：漆黑的虚空悬浮着细碎星芒，却不见半点生命迹象，唯有生死与空间法则在其中循环流转。

休整完毕后，方宇继续向森林深处跋涉。腐叶在脚下发出簌簌声响，沿途不时传来混沌兽的嘶吼。不知行了多久，前方雾气骤然翻涌，一座被古老禁制笼罩的秘境赫然显现。悬浮的巨石上刻满警示符文，血色咒文在空气中若隐若现——这里竟是混沌族的禁地，传说中埋葬着历代贵族的陵园。

方宇伏身于荆棘丛后，目光穿过缭绕的瘴气。远处坟茔林立，最高的几座直插云霄，墓碑上镶嵌的宝石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守墓的混沌巨人如石像般伫立，手中巨斧泛着森然杀意，阵阵威压从陵园深处传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冰。

方宇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光晕，生死法则与空间之力交织缠绕，在守墓巨人的视野盲区撕开一道无形缝隙。他如鬼魅般潜入禁地，腥红瘴气触碰到周身护体灵力，瞬间化作青烟消散。眼前数百座坟茔直冲云霄，最高的坟冢顶端悬浮着流转的混沌晶核，每座坟前都摆满新鲜的灵果珍馐——当底层混沌族人在山林中饥肠辘辘时，这些祭品却在烈日下逐渐腐烂。

他掌心凝聚轮回之力，轻轻触碰坟前的雕花石壁。看似森严的混沌阵法泛起涟漪，生死道则如流水般渗入阵眼，将禁锢千年的灵力旋涡尽数瓦解。踏入墓室，腐臭的气息裹挟着金玉光芒扑面而来：白骨堆中散落着璀璨的灵石，镶嵌着混沌符文的兵器斜插在地，更有数不清的玉匣中封存着珍贵的灵药。方宇双掌虚空一抓，空间法则如渔网般笼罩墓室，将所有宝物收入随身开辟的次元空间。

这些财富，本就该属于需要它们的人。方宇目光冰冷，指尖划过墙壁上贵族的墓志铭，符文瞬间崩解成齑粉。当他掠过第七座坟茔时，突然在陪葬品中发现一卷泛黄的古籍，扉页上赫然记载着混沌族与神界的秘辛。来不及细看，他将古籍一并收入空间，身形如流光般穿梭在坟冢之间。

待最后一座墓室的宝物被席卷一空，方宇在空间波动中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他已易容成满脸络腮胡的混沌商人，出现在混沌界最大的城池陨星城。短短半月，城门附近新开了三家商铺：一间专卖以混沌兽肉为原料的熟食，一间兜售低价灵药，还有一间当铺，以极高的价格回收贵族们闲置的宝物。店铺门庭若市，平民们捧着积攒多年的积蓄蜂拥而至，而方宇则在柜台后，暗中筹划着更大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