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雷域（2/2）

混沌之气顺着石缝渗入洞穴，浓郁得几乎凝成白雾。方羽运转天水阁心法，只觉经脉里的灼痛被缓缓抚平，掌心噬灵之痕却在混沌气中泛起微光，如饥似渴地吞噬着周围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时正对上飞雪清亮的目光——她发间沾着的夜露竟已凝成冰晶，显然修为又进了一层。

子时三刻，两人如夜枭般跃入村庄。祠堂檐角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方宇指尖凝出利刃划开窗纸，只见供桌上摆着七具新灵牌，最中央那枚刻着「离」字的木牌裂痕更深了。

飞雪忽然拽住他手腕，目光投向墙角阴影——那里堆着数十具兽骨，最上面的头骨生着三根尖角，正是混沌族用于追踪的「血角兽」骸骨。

「他们的追魂术断在瀑布。」方羽摸着兽骨上的焦痕，忽然轻笑，「看来那道咒雾被下游的雷泽之气反噬了。」他指尖扫过供桌暗格，取出一卷绘着咒文的兽皮，「这是...混沌族的域界契约？」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犬吠。飞雪拽着他跃上屋顶，只见村口冲来数十个举着火把的身影——正是前日追杀他们的部族。为首的大巫师对着祠堂方向嘶吼，手中骨杖直指瀑布方向，却在踏入村庄边界时猛地顿住，仿佛被无形屏障阻挡。

「域界之争。」方宇想起天水阁典籍记载，混沌族各部以咒文划分领地，越界者会触发「血契反噬」。

果然，大巫师跺脚时，方宇看见他脚踝爬满紫黑咒印，正是强行越界的征兆。对方最终狠狠甩袖，带着族人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藏身的巨石洞穴，方宇展开偷来的兽皮，只见上面用凝血写着：「擅入者，剜目断筋，以血祭旗。」飞雪忽然指着咒文边缘的小字：「看这个——雷泽之畔，禁入三尺。」她指尖亮起轮回之光，将兽皮上的咒文拓印到自己袖口，「或许...我们该去雷泽试试？」

洞穴外，混沌森林的夜风吹得藤蔓沙沙作响。方羽望着掌心与混沌核心共鸣的噬灵之痕，忽然想起试炼前大长老的叮嘱：「混沌之地，危险与机缘并存。」他握紧兽皮，听见远处瀑布轰鸣中夹杂着某种古老的脉动——那是雷泽在召唤，也是新的危机，正在浓雾深处缓缓睁眼。

这片隐在山坳的村庄竟毗邻雷泽之地，土墙上斑驳的咒文并非普通警示，而是雷族特有的「引雷禁纹」——他们世代守护着混沌神族的雷泽之源。

传说中那片被雷霆笼罩的领域里，所有生灵皆由雷电凝聚而成：奔涌的雷河化作宫殿飞檐，劈空的闪电勾勒道观轮廓，甚至连走兽翎羽、凡人眉眼都在雷霆淬炼中成型。

而沉眠于雷泽核心的远古混沌之神，正以雷霆为骨血，将整个领域化作孕育神力的熔炉。

附近的雷族子民正是靠着汲取雷泽逸散的电光修炼，淬炼出堪比神器的躯体——他们的骨骼泛着青金石光泽，瞳孔深处跳动着细小雷弧，随手挥出的雷光便能将巨石轰成齑粉。

方宇隔着荆棘丛望着村口巡逻的卫兵，只见对方肩甲上的雷纹随呼吸明灭，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的闪电状脚印。

「典籍里说雷泽之源是混沌族的禁忌之地。」飞雪指尖抚过袖中拓印的咒文，「但雷族修炼的雷霆淬体术，与天水阁的噬灵诀似乎有......」她忽然顿住，目光与方羽相撞——两人掌心的噬灵之痕与轮回殿法印同时发烫，竟隐隐与远处雷泽传来的电流产生共振。

暮色浸透山坳时，雷族祠堂方向腾起幽蓝雷火，照亮了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雷泽边界：那是一片被雷霆织成的穹顶笼罩的领域，无数道电光如银蛇游走，在地面勾勒出巨大的阵图。

方羽看见几个雷族少年赤足踏入阵图，任由天雷劈在脊背，皮肤上瞬间绽开细密的雷纹，却在痛楚中露出迷醉的表情——那些电光正顺着毛孔渗入经脉，淬炼着他们的神魂。

「传说雷泽之神沉睡时，会将神力注入。」方羽摸出怀中的混沌核心，其表面竟浮现出与阵图相似的纹路，「若能拿到雷核......」

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雷泽穹顶裂开一道缝隙，万千道电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阵图中央凝聚成一座悬浮的宫殿。殿门开合间，有雷光组成的巨蟒昂首长嘶，蛇瞳里映着两人藏身的方向。

飞雪忽然抓住他手腕：「看那些雷纹——」她指着宫殿基座上流动的电光，正是兽皮咒文里「禁入三尺」的同款图腾，「或许混沌核心能模拟雷族气息？」方羽挑眉，将核心抛向空中——奇迹般地，核心表面竟泛起与雷族卫兵肩甲相同的幽蓝光晕，甚至在落地时发出近似雷火的噼啪声。

雷族祠堂的警钟突然炸响。方宇拽着飞雪冲进雷泽边界的瞬间，背后传来怒喝：「擅闯雷泽者，剜目断筋！」可当他们踏入电光织就的穹顶时，预想中的天雷并未落下——反而有细碎的电光如灵蝶般萦绕指尖，温柔地扫过噬灵之痕，竟像是在......欢迎？

雷泽深处，那座由雷光凝成的宫殿缓缓打开正门。门内光影变幻，忽而化作道观飞檐，忽而显出神殿柱廊，最终定格为一间堆满古籍的密室。

方宇在最深处的石台上看见一枚跳动的雷球——正是传说中的雷核。而在雷核上方，悬浮着半卷泛着焦痕的兽皮书，书页上赫然绘着与他掌心一模一样的噬灵之痕。

「原来如此。」飞雪的声音带着震颤，「天水阁与混沌族的渊源，或许比我们想的更深......」话音未落，雷泽穹顶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道天雷劈向两人立足之处，却在触及混沌核心的瞬间化作温和的电流，顺着经脉涌入丹田。

方宇望着掌心与雷核共鸣的噬灵之痕，听见远处传来古老而沧桑的低语：「千年了......终于有人来解开封印......」

雷族卫兵的怒吼已近在咫尺。方羽一把攥住雷核，任由狂暴的雷光顺着手臂炸开——这一次，他没有抵抗，反而运转噬灵诀主动吸收。当第一缕雷光化作灵力涌入丹田时，他听见飞雪的惊呼声中带着笑意：「方羽，你的眼睛......变成雷纹了！」

而在雷泽之外，大巫师望着突然变得温顺的天雷，颤抖着跪倒在地：「是神谕......雷泽之神选中了外族人......」他浑浊的双目映着穹顶内流转的电光，看见两个身影在雷雨中舒展双臂，任由古老神力重塑身躯——那是混沌族千百年来未曾见过的景象，也是雷泽之源即将苏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