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师尊，珍重（1/2）
数日后，青岚宗山门再望。
望着那熟悉的、巍峨的山门，林风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里是他的家。
是他曾经修行、成长、被师长寄予厚望的地方。
天枢殿中，有他聆听教诲的身影；
悟道崖上，有他挥洒汗水的痕迹；
传道场内，有他与师尊亦师亦父的温馨记忆……
如今，他回来了。
却是以“林风”的身份，一个陌生访客。
夜宸快步上前，与守山弟子交涉。
很快，玄诚子便得到了消息，亲自迎了出来。
“宸儿，顾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
玄诚子依旧是那容温和的模样，看到夜宸安然无恙，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欣慰。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夜宸身后的林风身上，笑容和煦：
“这位想必就是落云宗的林风小友？果然一表人才。能平安归来，实乃幸事。”
他的态度客气而周到，是标准的掌门接待客人的礼数。
林风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对晚辈夜宸的关爱，以及对“客人林风”的客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难言。
师尊……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死死咬住了舌尖，将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垂下眼帘，以最标准的晚辈礼节深深一揖：
“落云宗弟子林风，拜见玄诚掌门。多谢掌门挂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玄诚子笑容不变，抬手虚扶：
“小友不必多礼。既已安然归来，便在敝宗多住几日，也好让宸儿一尽地主之谊。”
他的目光在林风低垂的头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异样。
这孩子……行礼的姿态，低头的角度，甚至那极力压抑却仍泄露出的一丝气息……
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师尊，”夜宸上前一步，兴奋地说道。
“此次多亏了顾姑娘和林师弟！顾姑娘神通广大，找到了林师弟被困之处。林师弟虽然年轻，但对剑道的理解极为独到，方才在回来的路上，还指点了我几招，让我受益匪浅！”
他毫不吝啬对林风的夸赞。
玄诚子闻言，看向林风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欣赏：“哦？林小友年纪轻轻，对剑道竟有如此见解？后生可畏啊。”
他沉吟了一下，笑道：
“既如此，不如便由我做东，在天枢殿设一小宴，一来为顾姑娘和林小友接风洗尘，感谢二位对宸儿的帮助；二来，老夫也想听听林小友对剑道的‘独到见解’，或许对我这顽徒亦有裨益。”
“这……如何敢当掌门如此厚待。”林风连忙推辞，心中却是一片酸楚。
曾几何时，他与师尊对坐论道，是何等自在。
如今，却成了需要“厚待”的客人。
“诶，林师弟不必客气！”
夜宸热情地揽住林风的肩膀，这个动作让林风身体微僵。
“师尊最是随和，正好我也有些剑道上的疑惑想再向你请教！”
最终，宴席还是设下了。
就在天枢殿侧殿，规模不大，但菜肴精致，灵酒醇香。
席间，玄诚子谈笑风生，询问着他们此番的经历。
他时不时将夜宸爱吃的菜挪到他面前，叮嘱他多吃些，在外辛苦了。
看向夜宸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慈爱与骄傲。
林风安静地坐在下首，默默吃着。
每一道菜，都是他熟悉的味道。
师尊将菜挪到夜宸面前的细微动作，是他小时候最温馨的记忆之一。
如今，这份关爱，给了别人，即使那个别人是自己。
他应该高兴的，“自己”得到了最好的呵护。
可是……心里那丝丝缕缕的酸涩，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甚至能感觉到，玄诚子的目光，偶尔会状似无意地扫过自己。
那目光中，除了对客人的审视，似乎还藏着一点更深的东西……
酒过三巡，玄诚子果然将话题引到了剑道上。
他先让夜宸演示了一遍最近修炼的高阶剑法。
夜宸演练得一丝不苟，剑气清正，引得殿内侍立的弟子低声喝彩。
玄诚子抚须点头，眼中带着满意，随即看向林风：
“林小友，你觉得宸儿此剑如何？”
林风放下酒杯，站起身，拱手道：
“夜师兄根基扎实，剑法纯熟，已得精髓，晚辈佩服。”
他先是肯定，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一种穿透力：
“只是……恕晚辈直言，夜师兄的剑，剑气虽盛，却失之凝练；变化虽多，却稍显刻意。”
“真正的杀人之剑，当如潜藏九渊之龙，不出则已，一出必中要害，力求一击致命。而非腾跃九天，先耀其威。”
“且夜师兄出剑之时，心中似有‘不可伤敌过甚’、‘需留有余地’之念。此念于切磋论道无妨，但若生死相搏，便是取死之道。”
“剑者，凶器也。执剑之人，当有斩断一切阻碍、包括自身犹豫之觉悟。”
他一口气说完，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侍立弟子面露不忿，觉得这落云宗的小子太过狂妄，竟敢如此点评夜师兄。
夜宸则是若有所思，眉头紧锁，显然在消化这些话。
玄诚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深深地看了林风一眼，那目光不再仅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锐利。
这孩子……对剑道的理解，何止是“独到”？
这分明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从尸山血海中总结出的实战至理！
而且，他评点夜宸时的语气、角度，甚至那种恨铁不成钢又隐含期许的矛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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