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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玉龙传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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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的死寂被一声破锣般的咳嗽劈裂。沈静姝猛地侧翻,胸腔里翻涌的浊气裹挟着淤血喷薄而出 —— 那血绝非寻常殷红,而是暗沉如陈年墨锭,粘稠得能拉出细韧的丝,溅在明黄色锦褥上,瞬间晕开几朵妖异的墨梅,边缘还泛着极淡的黑气。守在殿角的太医腿一软撞翻药碗,青瓷碎裂声里,内侍们的指尖都在发抖,却被沈静姝抬起的手硬生生钉在原地。

她倚着引枕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灼痛,额前冷汗汇成细流,顺着颧骨滑进衣领,可那双深陷的眼窝却骤然亮起 —— 不是病态的潮红,是灰烬下攒动的寒星,比殿外的月光更刺人。指节因用力撑着床沿而泛白,连腕间淡青的血管都绷成了琴弦,可她的声音竟比先前稳了半分:“退下。”

这口淤血原是堵在心脉的 “毒栓”。萧逸尘带来的星灵秘辛像枚烧红的针,刺破了识海的混沌,反倒让她借着呕血的力道冲开了淤塞。经脉里的冰针穿刺感仍在,古神核心与星灵之力的拉锯更是震得神魂发颤,但那股拖拽意识下坠的黑暗潮水,终究退了寸许。她终于在乱流里踩住了一块礁石,哪怕脚下仍是万丈深渊。

“水。” 她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刮得生疼。

内侍跪捧着玉盏上前,沈静姝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器壁,便猛地缩了缩 —— 那寒意竟让她想起北境冰川的星舟残骸。她仰头饮下,温水滑过灼痛的喉管,却在入腹时化作一缕微光,让涣散的神思聚拢了些。双眼轻阖的刹那,识海里模糊的牵引感愈发清晰,却仍像隔了层蒙尘的琉璃,只能望见西南瘴疠地的氤氲、东海孤岛的雾影,还有帝都深处一点若有若无的光。

范围太大了。若找不到更精确的坐标,搜寻不过是海底捞针。沈静姝的指尖在龙榻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那里刻着先帝亲绘的星纹,忽然想起晨曦阁里那个攥着玉佩的小小身影 —— 血脉里的羁绊陡然发烫,她将仅剩的精神力凝成一缕银线,轻飘飘递向晨曦阁的方向。不是传讯,是濒死者向同脉发出的叩求。

几乎是同一瞬,晨曦阁的沈曦猛地弹坐起来。

眉心的暗金纹路烫得像火炭,比昨夜梦中的星海更灼热。那股 “拉扯感” 从心口钻出来,带着娘亲独有的、清苦的药香,让她鼻尖一酸。小手攥着璃龙佩贴在脸颊,玉佩的温润突然变得滚烫,龙纹凹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娘亲……” 她呢喃着,鬼使神差地将玉佩按向眉心。

嗡 ——

低沉的龙吟在玉佩里炸开,不是用耳朵听见,是震在骨血里的共鸣。暗金色光华从龙纹里淌出来,不是刺目的强光,是流动的水银,顺着沈曦的指尖爬遍全身,又穿透晨曦阁的八重守护阵法 —— 那些原本泛着冷光的符文,竟在触到这光华时温顺地蜷缩起来,如同臣子觐见帝王。光华穿破宫墙的青砖,绕过乾元殿浓郁的药气,精准地罩住了龙榻上的沈静姝。

沈静姝浑身剧颤,指节狠狠抠进掌心。

体内的古神核心发出无声的尖啸,那股能蚀骨的黑暗之力,竟在暗金光华里像遇火的冰雪般消融,侵蚀之势硬生生退了三成!更让她心神巨震的是,识海里的模糊星图骤然清晰 —— 先前朦胧的光区碎成数十个光点,有的亮如晨星,有的暗似残烛,在帝国疆域的轮廓上闪烁。西南锁定在滇州迷雾林,东海落在蓬莱余岛,而帝都那点光,竟稳稳停在宗正寺档案库的方位!

那地方藏着皇室所有秘辛,历代宗室的生辰八字、封爵记录,甚至被废黜者的罪证都锁在金匮里,谁能想到星灵碎片会藏在那里?沈静姝来不及细想,目光扫过床沿的药碗 —— 残余的药汁还冒着淡白的热气。她探出手,指尖蘸着药汁在素绢上疾书,指甲因用力而断裂,渗出的血珠混着药汁,在绢上画出歪扭却精准的光点标记。

“传…… 萧逸尘、秦岳……” 她写完最后一笔,素绢从无力的指间滑落,声音轻得像飘雪,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急迫。

半柱香后,萧逸尘的玄色袍角先扫过殿门。他一眼望见锦褥上的墨色血梅,心猛地一沉,再看沈静姝眸中的寒星,又骤然提起 —— 直到目光落在素绢上的光点,尤其是宗正寺那个标记,瞳孔骤然收缩。秦岳紧随其后,甲胄上还沾着夜露,见陛下虽面色惨白,却已能清晰指令,当即按剑躬身。

“按图索骥。” 沈静姝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带着冰棱般的锐利,“宗正寺那边,调星阁暗卫乔装史官,动静不能惊动任何人。外松内紧的规矩,不必朕再重申。”

“臣遵旨!” 萧逸尘双手捧过素绢,指尖触到药汁的余温,忽然想起璃龙佩的异动,心头已有了数。

秦岳虽不知光点为何物,却从陛下与阁主的神色里嗅出了生死攸关的气息:“星寰军已在城外待命,臣亲自带队查访滇州与东海。”

“等等。” 沈静姝忽然开口,声音里添了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璃龙佩需秘查来历,或许与星灵族同源。还有曦儿……” 她顿了顿,眸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又覆上寒霜,“加派三重星阵,除了你们二人,谁踏进一步,格杀勿论。”

两人领命离去时,殿外的风雪已停。烛火摇曳中,沈静姝望着素绢上宗正寺的标记,忽然想起先帝曾说过,宗人府(宗正寺前身)的地下密道连通皇陵 —— 那被污染的皇陵,与南境的幽暗流光,与此刻的星灵碎片,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帝国缠在中央。

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暂时平衡的力量 —— 古神核心在暗金光华里蛰伏,星灵之力顺着血脉缓缓流淌,可这平衡脆弱得像薄冰。但至少,她不再是瞎眼的猎手。

月光透过窗棂,在锦褥的血梅上镀了层冷霜。沈静姝的侧影映在墙上,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碎,可那紧抿的唇线、挺直的脊背,却像尊在寒夜里凝固的玉雕。玉龙传薪,秘藏初现,宗正寺的金匮深处,究竟藏着星灵的希望,还是另一重更恐怖的黑暗?

长夜未央,铜壶滴漏的声响在殿内回荡,敲打着这场博弈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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