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山中奇缘四（1/1）
昨夜种种诡异与那悬而未决的疑惑，如同梦魇般萦绕在心头，使得商谈最终也未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夜深露重，破庙内篝火噼啪，映照着众人疲惫而沉思的脸庞。我坐在火堆旁，接过如烟默默递过来的、已经有些凉硬的烧饼，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心神却早已飞到了那浓雾笼罩的山顶洞口。
目光扫过丹辰子和陈永年，他们脸上亦是同样的凝重与困惑。显然，那喷吐灵雾的诡异洞口，以及这不合常理的大雾，都超出了他们惯常的认知范畴。见大家都已乏累，我压下心中的躁动，开口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大家先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我们还得下山，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必须原路返回，再寻他途。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各自寻了相对干燥避风的角落歇息。我靠着如烟附近一根倒塌的半截石柱坐下，闭上双眼，试图入睡。然而，脑海中那黑洞洞的入口、喷涌的浓雾、死寂的山顶，以及陈永年关于负岳鳌的猜测，如同走马灯般反复闪现，搅得我心绪不宁。直到后半夜，在篝火渐弱的噼啪声和铁头偶尔的鼾声中，我才勉强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浅眠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芒，如同金色的细针，刺破了我紧闭的眼皮。我猛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破晓。庙顶的破洞透下几束晨曦，驱散了庙内大部分的阴暗。心中惦记着那未解的谜团，我早已睡意全无。
环顾四周，众人大多还在沉睡，呼吸平稳。如烟蜷缩在千柔身边，似乎睡得正沉。我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破庙。
庙外，景象与昨夜已是天壤之别！那浓得化不开、吞噬一切的乳白色大雾，此刻已然散尽，仿佛从未存在过。天空呈现出清澈的淡蓝色，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辉洒向山野，草木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空气清新冷冽，带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墨麒麟正在庙前不远处的空地上悠闲地踱步，偶尔低头啃食着带着露水的青草，看到我出来，它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与昨夜那鬼气森森、危机四伏的氛围判若两地。若非亲身经历，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一会儿大家醒了，收拾妥当，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然而，昨夜所见的一切，那诡异的大雾源头，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在我的心底，让我无法就此释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不？趁着大家还没醒，也趁着现在没有大雾，视线清晰，我再上山去看一眼？就一眼，确认一下情况也好，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在我心中疯长，瞬间变得难以抑制。
对未知的好奇，以及一种不愿留下遗憾的执念，最终占据了上风。我深吸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不再犹豫。体内真元流转，风影遁悄然催动，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淡青色的虚影，沿着记忆中昨夜上山的方向，疾射而去！
白昼行路，与昨夜在浓雾中摸索完全是两种体验。能见度极高，山路虽然依旧崎岖，但每一块石头、每一处拐角都清晰可见。我的速度比昨夜快了何止数倍？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山风，两侧景物飞速倒退，不过片刻功夫，我便已再次来到了那片近乎垂直的、光滑湿滑的岩壁之下。
抬头仰望，在明媚的晨光下，这片岩壁显得更加陡峭，岩石的纹理和湿滑的苔藓都清晰可见。但它的高度，似乎并没有昨夜感觉中那么夸张。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昨夜在极度的紧张和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感觉攀登了无比漫长的时间，现在看来，更多是心理作用使然。
既然来了，岂能半途而废？我手脚并用，再次施展壁虎游墙之功。这一次，心神稳定，视线清晰，借力点一目了然，攀爬起来顺畅了太多。不过一炷香多点的时间，我便已轻松地再次登上了那烟囱状的狭窄山顶。
白天的山顶，景象与昨夜又有所不同。没有了浓雾的喷涌，那个黑洞洞的入口清晰地暴露在晨光下。我小心翼翼地蹲在洞口边缘，探出头，屏息凝神，全力运转目力，向下望去！
有了光线的辅助，我的超凡目力终于发挥了作用！目光穿透了洞口初段的黑暗，能够清晰地看到下方十几二十米深度的景象！
这一看，我心中顿时大定！
首先，这个洞并非无底深渊！在我的目力所及范围内，已经能够隐约看到洞底的轮廓，那似乎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距离我此刻的位置，估计也就三十米左右的高度。这个深度，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境，但对于身负修为的我而言，下去再上来，并非难事。
其次，这个烟囱状的洞穴结构也看得更清楚了。洞口处确实相对狭窄，但比我昨夜在极度紧张和视线模糊下估计的要宽敞一些，容纳我下去绰绰有余。而且，洞穴的走势是越往下，空间似乎越发开阔，形成一个类似漏斗倒置的形态，这无疑增加了下去探索的可行性与安全性。
最关键的是，能看见底了！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一旦看清了深度和大致结构，心中的忐忑便消散了大半。
我迅速评估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和装备：筑基后期的修为，风影遁的身法，淬炼过的双手双足。背后的清龙劫乃辟邪神兵，身上的天诏麒麟甲提供绝对防御，指间的胧月可远程御敌，腰间的飞豹爪更是攀援峭壁、应对突发情况的利器，可以说，我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
一股强烈的自信从心底油然而生。回想起过往的经历，津海十里坡那条几乎快要化蛟的恐怖大海蛇，何等凶威滔天？最终不还是被我斩于剑下？那等凶物尚且不惧，眼下这一个小小的、有底的山洞，又有何可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