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楚智的一撇（2/2）

这股快乐的力量太过微弱，穿过宇宙的壁垒后，连吹动一粒尘埃都做不到。

然而，就是这道微不足道、荒诞不经的歌声，却像是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穿透力，顺着一道无形的、遍布诸天万界的全新网络，飘进了一片无尽混沌的意识海洋。

这里，是新生的【开拓】命途。

这里，是楚智迷失的灵魂。

他的意识已经化作了亿万万个碎片，在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与“选择”构成的风暴中沉浮。

每一个瞬间，都有无数个宇宙的未来在他眼前展开，每一个未来都代表着一条需要他去开拓的道路。

去拯救那个被“智识”囚禁的世界？

还是去修正那个被“秩序”扭曲的宇宙？

是先复活姬子，还是先拯救黄泉？

无穷的责任，无穷的道路，无穷的“开拓”，化作了最可怕的枷锁，将他的自我意识一点点地碾碎、稀释，即将彻底“道化”，成为这宏大命途本身的一部分。

他即将迷失，即将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那首跑调的歌飘了进来。

“……噼里啪啦放个屁……”

在这片充斥着“伟大”、“宿命”、“责任”、“未来”等等宏大概念的意识海洋里，这句歌词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愚蠢。

就像是在一场最庄严肃穆的葬礼上，有人讲了个冷笑话。

正因为这份极致的荒诞与不协调，它成了这片混沌海洋中唯一的、清晰可辨的“杂音”。

楚智那即将彻底消散的亿万意识碎片，仿佛被这声“屁响”惊醒，竟不约而同地、本能地朝着这个“杂音”的源头聚焦。

然后，他“听”到了整首歌。

“……不如回家睡大觉去！”

家？

家！

楚智那涣散的意识，在这一刻，奇迹般地重新凝聚。

不是全部，仅仅是一小部分，但已经足够。

足够他从那无尽的迷失中，短暂地挣脱出来，投出一道属于“楚智”的、而非属于“开拓星神”的目光。

这道目光跨越了命途的狭间，跨越了意识的海洋，跨越了宇宙的壁垒。

于此刻，降临。

……

那面由存护星神血肉铸就的琥珀色高墙，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濒临破碎。

墙内，令使纳努克自爆所引发的、最纯粹的毁灭风暴，正如同贪婪的野兽，不断地冲击、撕咬着最后的屏障。

墙外，所有幸存的生灵，都在绝望中等待着终末的降临。

【痛苦】的星神无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欢愉】的星神啊哈，也停下了祂那跑调的歌声，百无聊赖地撇了撇嘴。

没救了，这个宇宙，彻底没救了。

然而，就在所有存在都认为结局已定的瞬间。

一道目光，落在了这里。

那目光的主人，仿佛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没有能量的波动，没有法则的碰撞，甚至没有引起任何存在的注意。

但就在这道目光注视之下。

那足以吞噬整个宇宙的毁灭风暴，突兀地……停滞了。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黑色的、代表着绝对终结的毁灭洪流，开始以一种违背了所有因果逻辑的方式，飞速地倒退、收缩、湮灭。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现实的画卷上强行抹去。

那面布满裂痕、即将破碎的琥珀色高墙，在所有星神惊骇的注视下，开始自我修复。

裂痕一道道地消失，蛛网般的纹路迅速褪去。

短短数秒之间，它便恢复了最初那光洁如新、坚不可摧的完美模样。

毁灭的风暴，消散了。

那场足以终结一个宇宙的、前所未有的浩劫，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