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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恭贺与船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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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巷陌的凡人,与高来高去的修士,此刻竟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外城区涌去。

人流如织,窃窃私语汇成一片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兴奋的躁动。

远方,深海堡垒外的墨蓝色海域上,钢铁的巨兽正撕裂平静的海面。

十六艘如山岳般的玄黑巨舰,排成一道森严的弧线,正以摧城之势破浪而来。它们的目标,正是那座孤独矗立于狂涛之中的深海堡垒。

而在舰队中央。一头身长百余丈的深海蛟龙,其庞大的身躯被无数根堪比古树树干粗细的黝黑锁链死死缠绕。

锁链的另一端,紧紧绷在十六艘巨舰的机械绞盘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

蛟龙每一次挣扎,都会带动整支舰队微微偏移,激起滔天巨浪,拍打在冰冷的钢铁舰首上,碎成凄冷的白沫。

真正束缚住这头蛟龙的,并非完全是物理的锁链。

每一艘巨舰的至高处,都矗立着一杆迎风狂舞的阵旗。旗面玄奥的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灵光波纹。

十六道波纹在空中交织,构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巨型光网——束魂困龙阵。这阵法不仅禁锢了蛟龙的肉身,更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针,刺入它的神魂深处。

此刻,在那颗被迫低垂、紧闭着巨目的蛟龙头顶,景象更为诡异。

一条仅尺许长的迷你蛟龙虚影,正悬浮在那里。那是被强行抽离肉身的龙魂。

它发出无声的咆哮,娇小的身躯疯狂冲撞着无形的灵光壁垒,每一次冲击都让光网泛起剧烈的涟漪,却终究如困于琥珀中的飞虫,所有的愤怒、不甘与骄傲,都化作了徒劳的挣扎。

十六艘玄黑巨舰,如同十六座移动的战争堡垒,每一艘的阵旗之下,皆肃立着一位气息渊深的身影。

正是十六位金丹修士。他们全神贯注,将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入身前迎风猎猎的阵旗之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阵法光网每一次因蛟龙挣扎而产生的剧烈波动,都让他们的心弦紧绷到极致,生怕这千钧一发的局面出现半分差错。

舰首之上,钟离南益凭栏而立。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动他的衣袂,他的目光却穿透虚空,牢牢锁定在那座在视野尽头逐渐放大的深海堡垒轮廓上。

最初,钟离南益力主十名金丹修士便足以成事。

然而,玄穹真君麾下那支以精密和谨慎着称的政务官团队,在耗费海量资源进行无数次灵境推演后,得出了一个冰冷的结论:十人之数,风险过高。

一旦蛟龙临死反扑,或途中遭遇变故,阵法则有崩溃之虞。

最终,在政务官们呈上的、密密麻麻布满数据与风险概率的玉简面前,他妥协了。十六名金丹修士,这是确保“束魂困龙阵”万无一失的最低底线。

政务官团队的首席曾指着推演星图对他直言:“钟离道友,此次‘计划’能否功成,擒获妖兽与说服海跃老人,两者缺一不可,重要性不分伯仲。”

“唯有前者确保万无一失,赵仙子与海跃老人的谈判,方能拥有足够的筹码。将成功率提升至六成以上,这新增的六位金丹,便是那至关重要的基石。”

于是,计划最终敲定。先由钟离南益亲自率领精心挑选的十五名金丹好手,组成一支精锐的先遣队,深入外海险境,像梳子一般梳理茫茫海域,探寻那头金丹期蛟龙的确切踪迹与活动规律。

而在他们身后,远隔数千海里,这支庞大的舰队如同沉默的阴影,遥遥尾随。

一旦前方传回确认讯息,舰队便会如嗅到血腥的鲨群,全速进发,完成最终的合围、擒拿,并以这十六艘巨舰为基,布下天罗地网,将这头海中王者死死束缚,最终将其拖回深海堡垒。

五年。

整整五年光阴,钟离南益与麾下十六名金丹修士,便在这片浩瀚无垠、危机四伏的外海之上度过。

前两年,他们如同大海捞针,驾驭遁光穿梭于风暴与迷雾之间,搜寻着那缥缈的蛟龙踪迹。

每一次灵气的异常波动,每一片鳞甲的细微痕迹,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却在漫长的等待与验证中一次次化为泡影,消磨着最初的锐气与耐心。

直至第三年,法器蛟首侦测到了金丹期蛟龙的气息,终于锁定了那道在深海中急速掠过的巨大阴影。

这头金丹期的蛟龙,其灵智与狡黠远超预估。它似乎天生便能感知危险,总能于合围前的一刻,凭借对洋流与海底地形的极致利用,如一道幽影般遁走。

接下来的三年,变成了一场意志与耐力的残酷较量。

逃亡与追猎,在这片广阔的海域上反复上演。

蛟龙搅动深渊,掀起狂涛试图阻隔追踪;修士们则凭借阵法与推演,如影随形,死死咬住那一线气息,不断压缩其遁逃的空间。

最终,在第五年,连续不断的奔逃耗尽了蛟龙的耐心和体力。

“合围!”

十六道强横无匹的气息骤然爆发,如同十六根无形的巨柱,轰然钉入海域四方。一场恶战,瞬间引爆。

海浪滔天,灵光崩裂。若只为斩杀,集合十六名金丹修士之力,纵然蛟龙凶悍,也早已伏诛。

然而,那道来自最高层的命令却如枷锁般限制着他们——“擒拿活蛟,神魂无损”。

这八个字,让这场战斗变得无比艰难。

诸般威力巨大却可能伤及性命、震散魂魄的神通法宝被强行收起,修士们只能依靠更为精妙的阵法操控与束缚类术法,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小心翼翼地消磨着蛟龙的体力,却又不能给予其致命一击。

每一次蛟龙的疯狂反扑,他们都必须在化解其攻势的同时,确保不会因反击过重而违背命令。这其中的分寸拿捏,耗费的心神,远比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搏杀更为巨大。

如今,望着远方海平线上那已然清晰可见的深海堡垒轮廓,再感知着身后舰队中心那被无数锁链与符文光网死死禁锢、气息萎靡却生机犹存的蛟龙,钟离南益一直紧绷如弓弦的神经,终于得以略微松弛。

他立于舰首,迎着略带腥咸的海风,长长地、缓缓地舒出了一口积压了五年的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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