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送他上路（2/2）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战场。

扫过那片吞噬了古洛斯的巨大虚无空洞。

扫过漂浮在空洞边缘、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净化尘埃云。

扫过残存的、陷入混乱自噬的噬星者单位。

最后，扫向身后那片虽然伤痕累累、护盾微弱却依旧顽强屹立在虚空中的舰队。

舰桥上，无数道目光穿透舷窗，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目睹神迹般的敬畏，有对牺牲战友的悲痛，更有对他深深的担忧和……一种近乎信仰的依赖。

陈默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他缓缓地、无比艰难地抬起了那只焦黑破碎、指骨都露了出来的右手。

没有激昂的宣言。

没有胜利的宣告。

他只是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对着身后那片承载了无数牺牲与希望的舰队，对着那些将信念托付于他的战士，对着这片刚刚被星火焚烧过的污秽坟场，无比缓慢而坚定地——

握紧了拳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

一个沉默的誓言。

星火已燃，纵焚此身，前路归墟，吾亦往矣！

残破的舰队静静地悬浮在星骸坟场的废墟之上，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等待着新的指令，指向那宇宙深处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黑暗深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沉眠

毁灭的余烬在虚空中无声飘荡。

星骸坟场核心那片巨大的虚无空洞，边缘流淌着尚未完全凝固的空间熔融物质与能量乱流，如同宇宙被强行剜去一块血肉后，暴露出的狰狞伤口。古洛斯与其巢穴彻底湮灭的尘埃云，在爆炸冲击波的残余推动下，缓慢地向外扩散，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星辉，成为这片污秽坟场中唯一的光源，也似为这场惨烈胜利燃尽的最后余火。

战场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粘稠。残存的噬星者单位彻底失去了统一意志，如同被捣毁了蚁穴的兵蚁，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碰撞，甚至因生物本能驱使开始互相撕咬、吞噬，紫黑色的能量光束在残骸间零星闪烁，上演着最后的混乱与自毁。星火壁垒舰队如同搁浅在死亡沙滩上的巨鲸，静静地悬浮在爆炸冲击波的边缘。联合护盾的光芒早已熄灭，只余下舰体本身能量回路发出的微光，如同重伤巨兽疲惫的呼吸，微弱地明灭着。

伤痕累累。

“磐石号”厚重的装甲板上布满了能量灼烧的焦黑深坑和撕裂的创口，几处巨大的撞击凹痕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内部扭曲断裂的龙骨结构，如同被洪荒巨兽啃噬过。“血獠牙”引以为傲的猩红撞角从中段断裂，断面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弧光，舰体上遍布腐蚀性的酸液痕迹和能量武器留下的贯穿伤，如同浴血鏖战后濒死的凶鲨。“溟波号”流动的水蓝色光晕黯淡至极，舰艏的玄溟重水炮口扭曲变形，如同冻结的冰瀑。“观星引”舰体上精密的符文阵列多处崩碎、熄灭，如同被撕毁的星图，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推演万物的从容。就连最庞大的“归墟号”，其由星尘合金铸造的舰体上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和巨大的熔融凹坑，舰艏那门立下赫赫战功的“玄溟极光矛”彻底暗淡，炮口处甚至能看到内部熔毁的管线。

寂静的通讯频道里，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痛苦的呻吟以及仪器受损后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刺耳警报。每一艘战舰内部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能量过载的焦糊味以及金属熔融的刺鼻气息。医疗舱早已人满为患，呻吟声、器械运转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走廊里，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或倚墙瘫坐，或相互搀扶，眼神中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目睹战友牺牲的深切悲痛。胜利的代价，沉重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