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无能为力(2/2)
于是,一艘飞艇投下了一吨的炸弹和燃烧弹,将整个葛底斯堡的指挥中枢送入了火海炼狱。
凝固汽油弹引燃大火,这些火焰根本无法扑灭,爆炸又让所有人逃散,于是紧接着零星的大火,引燃了整片隐蔽用的森林区,火焰将一颗颗树木烤干然后迅速向周围扩散。
整个美军全乱了,大量外围的部队也看到了指挥部方向的大火,他们派出人员去询问情况。
可回来的战士,在战壕奔跑,一边高喊着:“指挥部完了,所有人都跑了”
恐惧开始沿着战壕蔓延,谣言四起,不断有整个班排出发去军营方向,他们原本是想去看看真实的情况。
可这些人一旦离开阵线,周围的人以为他们是要逃离,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都离开前线战壕,向着来时路跑去。
整个战线瞬间崩塌,身在其中,你只能看到越来越多的连队开始后撤。没有人敢留下,如果身边的连队都离开了,留下来的连队会失去左右的掩护,一旦中华军发起进攻,那就是中华军的活靶子。
这种级别的混乱,没有指挥体系统一协调,后撤就是灾难。
指挥部现在还处于混乱中,前线的通信中断,指挥链像被剪断的绳索,碎成一截一截。旅营连已经乱了,传令兵冲进烟尘与火光里,就像是消失一样。
没有统一方向,没有指令,几公里的防线像被抽掉骨头的蛇,节节塌落。
士兵们开始还能背着行军背包,可随着有人大喊大叫,人群推推搡搡,有人开始抢劫背包,为了最后的口粮不少斗殴和枪击开始发生。
黑夜里的人群,彻底乱了,火焰,枪声,恐惧驱赶着所有人,踩着散落的罐头、弹药箱和破碎的枪托向前涌,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听谁的。
主干道成了死亡走廊。烧毁的补给马车横在路心,烧焦的油漆在火里发出刺鼻的焦臭,油渍在水洼里泛着彩虹色的光。人群挤在路肩,伤员被抬在门板上,血水顺着木板缝滴进泥土。
这时有人在尖叫,“中华人打过来了,他们打过来了”,混乱的队伍变成了恐怖的黑潮,人们在抢夺马匹,到处都是枪声和咒骂声。路边燃烧的马车和营帐,照亮了一张张饥饿而惊恐的脸。有人举着白布,有人端着步枪,彼此都喊着“让开”,却没人知道该往哪儿让。江风把灰烬吹到天上,像一场逆向的雪。
午夜过后,秩序彻底蒸发。营旗被扯下当包袱皮,军号声被哭喊和伤员的呻吟盖过。宪兵的哨子在混乱中喊破了喉咙,仍挡不住一队队人从街巷、河滩、桥上涌来。有人把一切砸烂,有人把钢盔丢进火堆,有人趁乱换上便装,消失在黑暗里。
远处山脊上,零星的曳光弹划过天幕,像在给溃军标注逃亡的方向;近处壕沟里,伤兵抱着枪蜷缩成一团,等待天亮,或者等待死亡。黎明到来时,路上只剩倒伏的背包、熄灭的火堆、被踩扁的饭盒,和一面被泥水半埋的旗。几公里的撤退路,成了生与死之间最窄的一条缝。
七月的热风裹着火药与尘土,从葛底斯堡向东卷去。十万美军在仓促与惊恐中离队,枪在肩上,肚子却空得发响。
空空如也的辎重车在坡道上翻倒,车轮陷进泥里,马匹挣断缰绳,拖着散落的弹药箱和破帐篷一路踉跄。没有口粮配给,没有饮水点,只有从田间、果园、谷仓里零星搜来的生玉米、腌肉和硬面包。
饥饿像火,沿着队列一寸寸烧上来,把纪律与秩序烧成灰烬。
大道被逃兵与车马挤成一条狭长的炼狱。伤员被门板抬着,血水一滴滴落在尘土里;掉队的士兵背着步枪,像梦游一样跟着人流东行。路边的水井被围得水泄不通,辘轳把手磨出了血;有人拆下教堂的木椅当担架,有人把军旗撕掉包扎伤口。
夜幕降临时,火堆沿路亮起,火星被风扯成细长的鞭影;远处偶尔传来一声枪响,人群便像被鞭子抽了一下,轰然散开,又在下一处火光前重新聚拢。
溃军进入沿途村落的那一刻,恐惧与饥饿合谋,把安宁撕得粉碎。谷仓的铁门被撞开,麻袋被撕破,麦粒和玉米面像金色的雨点撒了一地;鸡笼翻倒,猪羊哀号,灶台上的锅被掀翻,锅里半熟的粥冒着热气被人一抢而空。有人用刺刀逼住店主,有人把银器塞进衣襟;老人被推到一旁,孩子的哭声在烟雾里打旋。
教堂的钟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口令、咒骂与砸门声。妇女把门关紧,用木栓抵住,从窗缝里看见火光舔上屋檐,可溃兵撞开房门,抢走食物,糟蹋这些可怜的妇人;地窖里,时有食物都被劫掠一空,接下来会有更恐怖的饥饿降临到这些村落。
枪声在所有沿途的村落响起,溃军和当地人之间爆发了一场场血腥的战斗,他们其实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没有统帅,没有口令,只有饥饿,疲惫和饥饿在主宰一切。
队列在村口散成碎片,连、排、营的界线像被潮水抹平。有人扔下步枪,换上便装消失在玉米地;
有人抱着受伤的战友坐在路沟里,等天亮,等下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队伍。辎重车燃起大火,黑烟像柱子一样直冲天际,照亮了一张张被饥饿与绝望刻满的脸。
溃逃仍在继续,沿着向东的土路,像一条被火与黑暗追赶的伤龙,把灾难一路撒向远方。
现在整个美国内陆,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阻挡这些美军,武装起来的村民,试图用十几把滑膛枪守住村口,可这时的人们疯了,不让饥饿溃兵进村掠夺,双方必然爆发战斗。只要枪声一响,无数经过军事训练,已经走上绝路的武装溃兵,就会把这些村民成片打死在村口,然后就是血腥的掠夺和强暴。
这一刻,美国人把对付印第安人的手段,用在了自己的村落里,沿路除了死亡和饥饿,人性已经无处安放。
可这些村落的粮食,如何能养活十万溃兵?现在不但士兵饥饿,连沿途的村落一样陷入饥饿,溃兵开始裹挟求活的村民向着东部出发了。
饥饿的人群就像一个恐怖的雪球,越滚越大。
空中飞行的郑一娘,看着滚滚人流不断向东,她只说了一句话,“这大约就像明末时的场景,除了再调集数万大军大开杀戒,已经无人可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