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市惊鸿，阎王护短（2/2）

“咕咚。” 黑毛汉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淌下。那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双腿发软，只想立刻跪下磕头求饶。

“滚。”

一个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字眼，从谢砚之薄唇中吐出。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三个地痞耳边！

“是……是是是！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滚！这就滚！” 黑毛汉子如蒙大赦，点头哈腰，语无伦次，连滚带爬地拽着两个同样抖如筛糠的同伴，瞬间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夜市的一角，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而陷入短暂的死寂。围观的人群看着那玄衣男子冷硬的背影，再看看他身后安然无恙、只露出半张鹅黄衣袖的女子，眼神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危机解除，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尘。

谢砚之缓缓转过身。灯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瞬。他垂眸，看向还捏着半截糖画、袖中辣椒粉尚未掏出的云映雪。

四目相对。

他眼中是未散的冰寒，却似乎多了点什么难以捕捉的东西。

她眼中是残余的警惕，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荡开一圈微澜。方才他挡在身前时，那宽阔坚实的背影，隔绝了所有污浊与危险，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那瞬间的悸动，清晰得无法忽视。

然而，云映雪是谁？是能把刑部阎王日租十五两八钱的算盘精！短暂的失神后，她迅速敛去眼底的异样，扬了扬手中那半支蝴蝶糖画，糖衣在灯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理直气壮的弧度：

“谢账房，”她声音清亮，带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身手不错嘛。不过……”她故意顿了顿，学着谢砚之平日那冷硬的腔调，“咱们的《细则》里，白纸黑字，可只写了租金食宿、冰敬碳敬、精神损失费。这‘贴身保镖’的活儿……工钱里可没包含！您这算是……额外服务？”

她眨眨眼，笑容明媚，如同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这费用，咱们是现结，还是……记在您那‘账’上？”

谢砚之：“……”

他看着她那张在灯火下巧笑倩兮、分明写着“逮着机会就要算钱”的脸，再听听她口中那“额外服务”、“贴身保镖”的混账话，方才因护短而升起的那一丝微妙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熟悉的、被算盘支配的无奈和……一丝几不可察的牙痒痒。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不知好歹”。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那间“通济”杂货铺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背影在斑斓的灯火和喧嚣的人潮中，依旧冷硬如铁，只是脚步似乎比方才快了几分。

云映雪看着他那带着点“拂袖而去”意味的背影，再看看手中那半支甜得发腻的糖画，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如同月牙儿。

她快步跟上，鹅黄的裙摆扫过夜市微湿的青石板。

心头的微澜尚未平息。

夜市的灯火依旧喧嚣。

而那间小小的“通济”杂货铺，就在前方，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