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浊浪起侯门（1/2）

盛府那场因齐衡而起的惊涛骇浪，虽在明兰决然斩断情丝、应下贺家亲事后，表面归于沉寂，但深宅大院的水，从来不曾真正清澈。贺家正式下聘，婚期敲定，府中上下为着来年开春的婚事开始张罗，喜庆的红绸与忙碌的仆役，似乎都在宣告着那段无果情缘的彻底翻篇。然而，一颗心被剜去一块的痛楚，岂是轻易能抚平的？明兰依旧沉静，依旧每日去寿安堂请安，去松涛苑与海氏嫂嫂理家，去庄先生处听讲，甚至开始认真地跟着绣娘学习嫁衣的绣工。只是那沉静的眼眸深处，少了些往日的灵动，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疏淡与疲惫，如同被霜雪打过的秋菊，虽未凋零，却失了颜色。

就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另一股暗流，正从京城另一处显赫的门第——宁远侯府，悄然涌动，其势汹汹，很快便波及了整个勋贵圈子，也如投入石子的涟漪，不可避免地荡入了盛府。

宁远侯府那位离京多年、声名狼藉的二公子顾廷烨，回来了！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带着各种添油加醋的揣测，迅速传遍大街小巷，自然也成了盛府下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听说了吗？宁远侯府那位混世魔王顾二爷回京了！”

“可不是！当年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走马章台，斗鸡走狗，听说为了个戏子还跟人大打出手，差点闹出人命！”

“何止啊！听说他气死了生母大秦氏夫人，又逼得继母小秦氏夫人差点悬梁！宁远侯爷就是被他气得旧病复发，这才……”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怕什么？他顾二爷如今回来，还能是侯爷？宁远侯府如今是廷炜大爷当家！他啊，指不定是回来争家产、抢爵位的！”

流言蜚语，沸沸扬扬，将顾廷烨描绘成一个不忠不孝、荒淫无道、为争夺家产不择手段的恶徒形象。连带着宁远侯顾偃开病重的消息，也成了这场风暴的背景板，被演绎出无数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戏码。

这日，明兰奉老太太之命，去前院书房给长柏送几样新得的湖笔徽墨。刚走到书房外廊下，便听见里面传来长柏与庄先生低沉的交谈声，提及的正是“顾廷烨”。

“……廷烨兄此番回京，处境怕是艰难。”长柏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流言如刀，积毁销骨。父亲病重，侯府内……怕已是龙潭虎穴。”

庄先生苍老的声音透着洞悉世事的无奈：“顾家这潭水，太深太浑。廷烨这孩子，当年离京，未必不是避祸。如今归来，只怕是……身不由己，亦或心有不甘。只是这‘不忠不孝’、‘逼死生母’的污名……”他叹息一声，未尽之意尽在其中。

明兰脚步顿住，心中微动。顾廷烨？那个在流言中面目狰狞的宁远侯府二公子？为何兄长提及他时，语气中竟有惋惜？庄先生似乎也并非全然鄙弃？

她正思忖间，书房门开了，庄先生走了出来，见到明兰，微微颔首。明兰连忙行礼，目送庄先生离去，才端着笔墨走进书房。

“兄长。”明兰将东西放在书案上。

长柏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看到明兰，神色稍缓：“六妹妹来了。有劳你跑一趟。”

“兄长方才与先生所言……”明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可是宁远侯府的顾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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