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闯黄泉（1/2）
第一节：魂灯将灭，死局难破
引魂玉的出世，如同一道划破永夜的神光，暂时击退了黑白无常的致命一击，也为绝望中的花林村带来了一线生机。然而，这丝生机，却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
祠堂前的空地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村民们惊魂未定地望着空中那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佩，眼中交织着敬畏与希望。而煜霄和泠霜，则紧盯着远处那两个气息紊乱、却依旧凶戾不减的黑白无常，不敢有丝毫松懈。
“霄哥，引魂玉虽然震退了他们，但你看……”泠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忧虑。
煜霄的目光深邃如渊，他自然看得分明。引魂玉此刻的状态极为奇特，它虽然散发着磅礴浩瀚的气息，但那股气息却显得极为“内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无法完全释放。玉佩中央的“引”字光芒流转，却时明时暗，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偶尔在梦中翻身，却迟迟不愿醒来。
“它还没有完全‘苏醒’。”煜霄沉声分析道，“它感应到了花林村的浩然正气与守护之心，所以出世自保。但要让它认主，发挥出真正的力量，恐怕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触动它本源的东西。”
“那我们该怎么办？”泠霜问道，“黑白无常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旦缓过气来，必定会发动更猛烈的攻击。我们和村民，根本撑不了下一次。”
煜霄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的村民面孔，最终落在了几位气息最为虚弱的老人身上。这些老人，在刚才黑白无常释放幽冥鬼气时，受到了最严重的冲击，此刻他们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胸口几乎不见起伏，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不好！”煜霄脸色一变，他猛地冲到一位老者身边，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片刻之后，他猛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怎么了？”泠霜急忙跟过来。
“他们的魂魄……正在被强行剥离！”煜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黑白无常刚才的攻击，看似被引魂玉挡下，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将一股无形的‘勾魂咒’种入了这些体弱之人的体内。这咒印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吞噬他们的生机，将他们的魂魄一点点地拖出体外！”
泠霜闻言，也急忙为另一位老人探查，结果让她花容失色。“果然如此！而且……这咒印极为阴毒，与我们自身的灵力相斥，我们强行用灵力去护住他们的魂魄，反而会加速咒印的发作！”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不救，这些村民会在一个时辰之内，魂魄离体，成为游魂，最终被黑水河的阴气吞噬，永世不得超生。而他们的死亡，会进一步削弱花林村的“人气”，让引魂玉失去依托，甚至可能再次沉寂。
救，他们却无能为力，任何外力的介入，都会像催化剂一样，让死亡来得更快。
“该死！”煜霄一拳砸在地上，坚硬的青石板应声碎裂，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与无力。他堂堂一代天师，身负绝学，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村民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村民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们看到几位最年长的长辈气息越来越弱，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时，恐慌如同瘟疫般再次蔓延开来。
“完了……完了……老祖宗他们要不行了！”
“是不是……是不是那两个鬼将军下的毒手？”
“煜霄仙人，泠霜仙子，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哭喊声、哀求声此起彼伏，让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窒息。
就在这时，陈公在族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浑浊的老眼看着那些即将离世的族人，老泪纵横，口中喃喃道：“是报应……是我们陈家的报应啊……”
“陈公，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煜霄抓住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急切地问道。
陈公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煜霄，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祖训里，除了要守护引魂玉，还提到过一种禁忌之术……名为‘锁魂引’。”
“锁魂引？”
“是的。”陈公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恐惧，“据说，这是地府最高级的勾魂术之一，一旦被种下，便会如影随形，无法解除。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在魂魄被完全勾走之前，找到施术者的本命法器，以法器为引，逆向施展秘法，将魂魄从幽冥路上‘抢’回来！”
本命法器？逆向抢魂？
煜霄和泠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简直是与虎谋皮，在太岁头上动土！黑白无常的本命法器，分别是哭丧棒和勾魂索，那两件东西，此刻就在他们手中，想要夺过来，无异于登天。
更何况，“逆向抢魂”，听名字就知道是何等凶险。那意味着要深入到魂魄被牵引的“路”上，那是一条连接阳间与阴间的通道，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鬼气的侵蚀。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人，连施术者自己的魂魄都会被卷入其中，万劫不复！
“他们的本命法器，就在他们身上。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泠霜苦涩地说道。
陈公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的话：“不，你们想错了。‘锁魂引’的施术者，并非黑白无常本人。”
“什么？”煜霄和泠霜同时一惊。
“黑白无常是地府正神，他们代表的是地府的律法，虽然他们行事不公，但还不至于对凡人使用这种阴毒的禁忌之术。这‘锁魂引’，只可能来自于一个人……”陈公的目光，缓缓投向了村外那片被阴气笼罩的黑水河，“……夜枭！”
“夜枭？他不是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泠霜不解。
“他的肉身虽毁，但他的本源阴魂，却与黑水河的阴脉融为了一体！”陈公的声音颤抖着，“黑白无常刚才的攻击，看似狂暴，实则是在为夜枭创造机会！他将‘锁魂引’的咒印，通过黑水河的阴气，悄无声息地种入了村民体内！所以，真正的施术者，是藏身在黑水河中的夜枭残魂！而他的‘本命法器’，就是……整条黑水河！”
整条黑水河，就是他的本命法器？
这个答案，让煜霄和泠霜如坠冰窟。
如果说之前面对的，是一个可以战胜的敌人，那么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则是一片孕育了无数怨魂、连通着幽冥的“领域”！要在这样的领域里，从一位阴魂之主手中抢夺魂魄，这已经不是“凶险”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王大伯声音颤抖地问道，他虽然虚弱，但此刻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煜霄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再次望向黑水河的方向，那片黑暗的河水，在夜色下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夜枭的目的是什么？”他冷静地分析道，“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逼我们出手。他知道，我们不会坐视村民不管。他要用这些村民的魂魄作为诱饵，把我们引入他的主场——黑水河！”
“那我们更不能去了！这是陷阱！”泠霜急道。
“是陷阱，但我们不得不跳！”煜霄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跳，这些村民必死无疑，花林村的‘人气’会彻底崩溃，引魂玉会再次沉寂，到时候，黑白无常和夜枭内外夹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我们跳了，虽然凶险万分，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泠霜，一字一句地说道：“霜儿，相信我。黑水河虽然凶险，但夜枭毕竟只是残魂，他的力量并不完整。而且，引魂玉已经出世，它虽然尚未完全苏醒，但它的气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庇护我们一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泠霜看着煜霄那双坚毅而明亮的眼睛，心中的恐惧和犹豫，渐渐被一种决然的勇气所取代。她知道，煜霄说的是对的。在这绝境之中，有时候，最危险的路，反而是唯一的生路。
“好。”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手中的冰霜长剑再次浮现，剑尖直指黑水河，“我与你同去！就算是龙潭虎穴，是幽冥地府，我也要陪你闯一闯！”
煜霄握住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她在身边，即便是面对万丈深渊，他也有了纵身一跃的勇气。
“陈公，在我们离开之后，请您组织所有村民，以祠堂为中心，围坐成圈，将所有的信念和希望，都灌注到祠堂中的引魂玉上！”煜霄对陈公吩咐道，“引魂玉需要‘人气’的滋养，你们的信念，就是我们在黑水河中最强的后盾！”
“好！我们一定照办！”陈公含泪点头，他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男女，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他们本可以独自离去，却选择了为了这群素不相识的村民，以身犯险。
“煜霄，泠霜，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村民们也纷纷喊道，他们的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份信任和期盼。
煜霄和泠霜不再多言，他们对视一眼，身影一晃，化作两道流光，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死亡之域——黑水河，疾驰而去。
夜，更深了。
月，被乌云彻底吞噬。
花林村的命运，以及那几位垂死村民的魂魄，都系在了这一夜，这一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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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幽冥水路，鬼影重重
黑水河，并非一条真正的河流。
当煜霄和泠霜踏入河畔的那一刻，他们便清晰地感知到，脚下踩着的，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粘稠、冰冷、仿佛有生命的黑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与腐败气息，那是无数怨魂被浸泡、被撕扯了千百年之后，所散发出的绝望味道。
河水漆黑如墨，静得没有一丝波纹，像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却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河面上，不时有气泡“咕噜咕噜”地冒起，然后破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有无数东西在水面之下喘息。
“这里……就是夜枭的领域。”泠霜紧握着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她的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霜护盾，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阴寒侵蚀。
煜霄则闭上了眼睛，神识如水波般散开，小心翼翼地探入这片诡异的“河水”之中。瞬间，无数凄厉的哀嚎、痛苦的呻吟、疯狂的诅咒，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那是被困在黑水河中，无数怨魂的执念与痛苦。
“他的残魂，就藏在河底最深处。”煜霄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金光，暂时驱散了那些负面情绪，“而且，他正在用整个黑水河的阴气，构建一座‘幽冥桥’，想要将村民的魂魄，彻底引渡到阴间去。我们必须在他完成之前，找到那些被牵引的魂魄，并将它们带回来！”
“怎么找？”泠霜问道，“这河里怨魂无数，气息混杂，要找到几个特定的魂魄，无异于大海捞针。”
“用这个。”煜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罗盘。那罗盘并非寻常的指南针，而是由百年桃木所制，刻满了繁复的符文，指针是一根小小的银色兽牙。
“寻魂罗盘？”泠霜认出了这件法器。
“不错。”煜霄点点头，将几位垂危村民的生辰八字，以及他们的一缕头发，分别贴在罗盘的背面。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罗盘上迅速点过数个法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随着《金光神咒》的诵念，寻魂罗盘上的银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它不再指向南北，而是疯狂地旋转着，最终，指针猛地一沉，直直地指向了黑水河的深处。
“找到了！”煜霄眼中精光一闪，“他们的魂魄，被牵引到了同一个方向，看来夜枭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霜儿，准备入水！”
话音未落，他率先一步，踏入了那漆黑的河水之中。
预想中的冰冷刺骨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坠落感。仿佛他们踏入的并非河水，而是一个通往异世界的传送门。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当他们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诡异的空间。
这里，依旧是一片水域，但头顶却并非天空，而是一片翻滚的、由无数怨气组成的黑色“云层”。无数扭曲的人脸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发出无声的呐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偶尔有巨大的、不知名的黑影在深渊中游过，带起阵阵阴风。
而他们的前方，则是一条由惨白色人骨铺就而成的“水路”，蜿蜒曲折，通往无尽的黑暗深处。水路的两旁，矗立着一盏盏惨绿色的“魂灯”，灯芯跳跃的，赫然是一团团微弱的、正在挣扎的人形火焰！
“这是……幽冥水路！”泠霜脸色凝重，“传说中，新死的魂魄，便是通过这样的路，被引渡到地府。这些魂灯，就是被勾走魂魄的村民的生命之火！一旦魂灯熄灭，他们的魂魄就会彻底被阴气同化，成为黑水河的一部分！”
煜霄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魂灯。他看到了几位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几位被种下“锁魂引”的老人。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魂灯之中，身体半透明，脸上充满了痛苦与迷茫，正在被魂灯的力量，一点点地抽走记忆与生机。
“我们必须在他们魂灯熄灭之前，将他们救出来！”煜霄说着，便要冲上前去。
“小心！”泠霜一把拉住他。
只见前方的水路上，那些惨白的骨头，突然动了起来。它们一根根地拼接、组合，迅速化作了数十具手持残破兵刃的骸骨士兵。这些骸骨士兵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火焰，空洞地望着煜霄和泠霜，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将他们团团围住。
“哼，雕虫小技。”煜霄冷哼一声，右手并指如剑，一道金色的符文瞬间脱手而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部正神，听我号令！神雷破邪！”
金光符文撞入骸骨士兵群中，轰然炸开！刺眼的电光如同银蛇狂舞，瞬间将数十具骸骨士兵劈成焦炭，化为一地碎骨。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骸骨士兵的碎骨落地之后，竟然又蠕动着重新拼接起来，而且这一次，它们组合成了两具更加高大、手持骨盾和骨刀的骸骨卫士！
“这些骸骨，是由黑水河的阴气凝聚而成，杀不死的！”泠霜一剑刺穿一具骸骨卫士的胸膛，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依旧挥刀砍来，“它们的目的，只是拖延我们的时间！”
煜霄眉头紧锁。他看出来了，这些骸骨无穷无尽，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每一秒，那些魂灯中的火焰就会黯淡一分，村民们的生机就会流逝一分。
“不能再跟它们耗下去了！”他当机立断，“霜儿，用你的寒冰之力，冻结前方的水路，我们强行冲过去！”
“好！”泠霜点头，她将冰霜长剑插入脚下的“水面”，灵力全开。
“霜华千里，冰封九幽！”
刹那间，刺骨的寒气以她为中心，席卷而出。前方惨白的骨路和绿色的魂灯，都被一层厚厚的坚冰所覆盖。那些骸骨士兵和卫士，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最终被彻底冻结在冰层之中，变成了冰雕。
“走！”
煜霄抓住这个机会，拉着泠霜，化作一道金光，在冰面上飞速滑行，向着那些魂灯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越靠近魂灯，感受到的阴寒和压力就越大。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们的身体，想要将他们的魂魄也从躯壳里拽出来。而且，耳边响起的鬼哭神嚎也愈发清晰，那声音仿佛能直接攻击人的神智，让人心神不宁，产生各种幻觉。
“稳住心神，守住本我！”煜霄沉声喝道，他体内的《清心咒》自行运转，形成一道屏障，护住了自己和泠霜的心神。
终于，他们冲到了魂灯的近前。
那几盏魂灯，此刻已经黯淡到了极点，灯芯中的人形火焰，只剩下微弱的一点点，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就是现在！”煜霄伸出手指，指尖金光闪烁，准备施展“引魂术”，将村民的魂魄从魂灯中引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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