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黄仙的“功德”(1/2)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慢悠悠地压下来时,林风正蹲在门槛上削木簪。院门外的土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鞋底碾过碎石子的响动里裹着慌乱,他抬头时,就看见刘二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女人的裤脚沾着泥,鬓角的白发乱蓬蓬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手里攥着块褪色的蓝布帕子,一见到林风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林先生,你可得救救我家那口子!”她的声音劈着叉,像被揉皱的纸,“再这么下去,他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了!”
林风赶紧扔了木簪去扶她,掌心触到的胳膊滚烫,隔着粗布褂子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二婶你先起来,慢慢说。”他把人扶到堂屋的长凳上,倒了碗晾好的井水递过去,“刘二叔这是怎么了?”
刘二婶捧着碗的手颤得厉害,水晃出大半,洒在衣襟上也浑然不觉。“就从前个月开始,”她咽了口唾沫,喉结动得格外用力,“先是夜里咳嗽,以为是着凉,谁知后来竟咳出血来,红腥腥的,带着股土腥味。这几天更邪乎了,夜里睡觉磨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像在啃石头。”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神往四周瞟了瞟,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今早我趁他没醒,扫了点他磨下来的牙渣子,你猜怎么着?”她摊开手心,帕子裹着的碎屑露了出来,不是寻常的米白色,而是透着种污浊的黑,像被水泡烂的腐木,“这颜色……我看着就发怵啊。”
林风皱眉看着那黑渣,指尖刚要碰到,里屋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垛上窜动。他知道,是黄三太爷醒了。
果然,下一秒,一个尖利又苍老的声音从里屋飘出来,带着股说不出的戏谑:“这味儿,隔着墙都闻着了,是水路子上的东西找上门咯。”
刘二婶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她是知道林风身上有黄仙的,只是每次见“黄三太爷”显灵,还是忍不住害怕。
黄三太爷附在林风身上时,他的眼神会变。原本清亮的眸子会蒙上层浑浊的黄,嘴角咧开的弧度也透着股不属于年轻人的狡黠。此刻林风站起身,动作变得有些佝偻,走路时肩膀微微耸动,活像只警惕的老黄鼬。
他围着刘二婶转了三圈,步子轻飘飘的,脚几乎不沾地。转到第二圈时,黄三太爷忽然停在她身后,鼻子凑到她后颈嗅了嗅,尖声笑起来:“你男人上个月,是不是在村西头的河里捞了个老鳖?”
刘二婶猛地回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是……是捞了个。”她声音发虚,“那老鳖足有巴掌大,背壳上都是青苔,他说看着精神,炖了能补身子……”
“补身子?”黄三太爷嗤笑一声,爪子似的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你们可知那老鳖是什么来头?那是‘水柳仙’的伴生!”
“水柳仙?”刘二婶茫然地重复,这名字她从未听过。
“就是水蛇!”黄三太爷不耐烦地提高声音,“那老鳖在水里待了百年,早跟河底的水柳仙缠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把老鳖炖了,那水柳仙能善罢甘休?现在人家找上门,要你男人的肺来抵呢!”
最后几个字像冰锥子,扎得刘二婶浑身一颤,当场就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黄仙爷饶命!林先生饶命啊!我们真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求您发发慈悲,指条活路吧!”
黄三太爷慢悠悠地踱回屋中央,背着手,那姿态倒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眼神里的算计藏不住。“活路不是没有,”他拖长了调子,“你去村西头的河边,烧三刀黄纸,记住,得是用稻草浆做的粗纸,别拿那些白净的糊弄。烧的时候念叨‘水柳仙息怒’,纸灰得让风吹进河里,不能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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