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蝶香初绽（2/2）

李护士接过花，塞给小蝶两个热乎的肉包子：“今早家里蒸的，你还没吃饭吧？赶紧趁热吃。”

小蝶抱着花和包子，往医院走。

刚过转角，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是安琪的银手钏。

她抬头时，正好撞上一个穿貂皮大衣的姑娘，那姑娘身上的狐裘领子蓬松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

“哗啦”一声，姑娘手里的锦盒摔在地上，盒盖弹开，里面的蝴蝶水晶摆件滚了出来，碎成了好几瓣。

那蝴蝶的翅膀是用奥地利水晶做的，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小蝶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蹲下身去捡，指尖被锋利的水晶划开一道口子，血珠渗出来，她却没察觉，只一个劲地道歉：“对不住，小姐，我赔……我赔给您。”

“你瞎了眼吗？”姑娘尖声叫道，指甲涂着猩红的蔻丹，指着小蝶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小蝶脸上，“这是我托人从巴黎带来的！江哥哥最喜欢蝴蝶，我要送给他当生辰礼，你赔得起吗？”

小蝶摸遍了口袋，只摸出几个铜板——那是今早卖花攒下的，连摆件的零头都不够。

她的脸更白了，手指攥着铜板，指节泛白：“小姐，我……我能不能先欠着？我会尽快还您的。”

“欠着？”姑娘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推小蝶的肩膀，“你拿什么欠？把你卖了，也不够买这摆件的一个翅膀！”

小蝶踉跄着往后退，眼看就要撞到墙上，这时，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轻轻攥住了姑娘的手腕。

男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眉眼温文，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袖扣都是精致的珍珠母贝样式。

他弯腰捡起碎掉的水晶摆件，指尖拂过碎片时，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疼了它们。

随后他转向小蝶，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指尖上，眉头微蹙：“这位小姐，是我妹妹不对。东西我自己会处理，你别放在心上。”

“哥！”安琪跺脚，银手钏“叮当”作响，“她把我给江哥哥的礼物摔碎了，你还帮她说话？你忘了江哥哥下周生日了吗？”男人没理会安琪，从口袋里掏出块白色手帕递给小蝶——手帕上绣着小小的“沈”字，还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小蝶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只觉一阵温热，像触到了冬日里的暖炉，她慌忙低下头：“谢谢您，先生。”

“我叫沈慕尧。”男人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下次走路当心些。”说罢，他拉着还在气鼓鼓的安琪进了医院。安琪还在嘟囔“哥你就是太心软”，声音渐渐远去。

小蝶站在原地，攥着手帕，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那样温雅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浸了蜜，甜得让她耳朵发烫。

她低头看了看手帕上的“沈”字，又摸了摸指尖的伤口，忽然想起巷口阿婆说过的话——沪上有两大实业家，沈家的沈鸿昌和江家的江振庭，沈家的长子沈慕尧，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还留过洋。

原来他就是沈慕尧。

小蝶把手帕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捡起地上的铜板，慢慢往医院走。

阳光依旧温暖，可她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泛起细碎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