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红尘路（2/2）

他顿了顿，指向山下那些辛勤劳作、遵循着各自生活轨迹的百姓：

“世俗常言，人定胜天。并非虚妄。一些人，或许没有天赋依靠灵根修行，身体也无法契合阴戾的煞气，但他们内心自有其坚持，有所守护，有所追求。这份坚定的心念，这份对秩序、对家园、对公理的执着，便会在冥冥之中，汇聚成这么一股‘气’。”

“若能引导、汇聚这股源于人心的力量，”燕齐天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世俗之中，亦可凝聚无上伟力，开辟通天大道，证得不朽功业。这，便是红尘证道。”

方默心中巨震。

这一点，他之前从燕齐天与劫尘的对话碎片中已有耳闻。

但此刻，亲眼见到这“红尘气”如此清晰、如此磅礴地具现在眼前，感受着那其中蕴含的温暖、秩序、以及潜藏着的浩瀚力量，所带来的冲击感远超听闻。

那不仅仅是力量，更像是一种意志的洪流，一种文明的缩影。

燕齐天继续说道：“我体内，便孕育着这浩然正气之种。加上劫尘传予我的法门启迪，我融会贯通，另辟蹊径，自创了一部《皇极经》。”

尽管身处奇特的幻境，方默听到这话，心中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险些维持不住意识的稳定。

竟然是《皇极经》！

他之前便从枯木道人口中得知，这是大燕立国之根基，是唯有身负皇族血脉且心性资质俱佳者方能尝试修炼的至高法典，只是据说后世子孙难有能真正入门者。

他万万没想到，这部被视为王朝象征的经文，其开创者，竟然就是眼前的燕齐天本人。

能够在得到鬼路祖师传承的基础上，不被其完全束缚，反而结合自身特质与对这“红尘气”的领悟，开创出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是何等惊才绝艳的悟性与魄力？

怪不得，连劫尘那样的存在，都会对他另眼相看。

燕齐天似乎并未在意方默内心的波澜，他的目光依旧投向那无边无际的红尘气，语气带着一种开拓者的决然：

“如你所见，我能看到身怀这股‘气’的人。他们散落四方，或许懵懂，或许微末，但他们是基石，是薪柴，是希望所在。

我要做的，便是将他们汇聚到身边，凝聚他们的心念，引导他们的力量，借助这浩瀚红尘之气，扫清寰宇，涤荡妖氛，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秩序井然的——人间王朝！”

他的话语落下，整个幻境仿佛与之共鸣。

下方那乳白色的红尘气海洋微微荡漾，连接着无数百姓的烟柱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方默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的汇聚，看到了制度的建立，看到了秩序在混乱中诞生，一种堂皇正大、却又带着绝对统治意志的力量正在孕育勃发。

这景象无比宏大，仅仅是看上一眼，九幽想要跪服的冲动。

但方默内心深处，那被《煞气炼心篇》锤炼过的神识，却始终保留着一丝冰冷的警惕。

他清晰地记得那试图烙印在他神魂中的“宿命”与“荣光”，那不容置疑的“正确”。

这汇聚众生之气的伟业，其终点，究竟是真正的超脱与守护，还是另一种形态的、更加牢固的束缚与掌控？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燕齐天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乳白色世界也开始波动、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