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算珠落茶烟（2/2）

“漂亮话？”算盘鬼王没懂。

“就是他们说的ppt，”江沉解释，“画大饼用的，看着花里胡哨，实际没半点干货。”

“对！就是画大饼！”算盘鬼王拍了下桌（鬼手拍桌没声响，倒震得算盘珠跳了跳），“还是江老板懂！我们这些靠算盘珠子说话的，永远比不上会拍马的！”

接下来半个时辰，他把肚子里的苦水全倒了——绩效考核乱扣钱，资源全往蚀魂那边倾，熵鬼只懂吞噬，把银行搞成了风险堆成山的烂摊子。说的全是银行核心机密，显然憋得太久，江沉几句附和就勾得他掏了底。

江沉耐心听着，等他气顺了些，才慢悠悠开口：“老先生，恕我直言，您在这儿真是屈才了。凭您的本事，要是有个讲规矩、重实在的地界，早该大展拳脚了。”

算盘鬼王苦笑，拨着算珠：“讲规矩？现在阴间哪还有这地儿？到处都是弱肉强食，银行都成了混乱窝子。”

“事在人为。”江沉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低，带着点蛊惑，“您想啊，要是有个新地界，以信用当底子，按契约办事，交易明明白白，赏罚清楚——就拿存贷来说，咱给的存款利息比银行高半厘，放贷利息低半厘，手续费明码标在柜台，一分不多收……您说，鬼魂们会往哪去？”

算盘鬼王的眼镜滑到鼻尖，他猛地抬头，手指攥着算盘框泛了白——这半厘差看着小，架不住阴间万亿流通量，不出三年就能挖空银行根基！“你……你这是要刨银行的根！”

“是竞争。”江沉笑得平静，“良性竞争才会进步，总不能让垄断的烂摊子一直耗着。新秩序要是讲规矩、有活力，才是真的未来。”他盯着算盘鬼王眼里的光，知道时候到了，“您精通算术，该懂混沌最后只会成一滩死水，只有规矩，才能让一切转起来。在旧摊子上建新世界，让您的算盘真能派上用场……这买卖，不值得您赌一把？”

算盘鬼王死死盯着他，算珠停在半空。茶馆的喧闹像被隔在了另一头，只剩他俩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是谁？”

江沉没答，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了个“幽”字，墨色水渍在昏暗中透着冷光。

算盘鬼王的魂体猛地颤了颤——幽冥财团！那个搅得阴间天翻地覆的新势力！他看着眼前的灰衣人，震惊过后，手指又拨起了算盘，算背叛的风险，算新秩序的收益，算自己三百年的憋屈值不值。

“空口无凭，你要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他推了推眼镜，眼底的犹豫散了，只剩破釜沉舟的狠劲。

江沉收起笑，神色郑重：“我要两份东西——银行中央金库的最新布防图，还有核心灵魂债券的原始契约模板。这是诚意。”

算盘鬼王倒吸口凉气，差点从椅子上飘起来：“你疯了！这是最高机密！泄了咱都得魂飞魄散！”

“风险换收益。”江沉看着他，“我给你的，是新秩序的首席财务官位置，还有——让你的算盘规矩，变成这阴阳两界的底子。”

首席财务官！规矩底子！这俩词像重锤砸在他心上——比他这辈子能盼到的所有都多，是对他毕生追求的认账。他攥着算盘，指节发白，呼吸都急了：“好！我干！但东西不在身上，给我三天！”

“三天后子时，还在这儿。”江沉举起茶碗。

算盘鬼王也端起碗，两只粗瓷碗轻轻碰了下，茶水溅在桌面上，晕开了那个“幽”字。这场要掀翻阴阳格局的密谋，就藏在了茶馆的青烟里。

江沉放下碗，留下那瓶安魂散，转身融进了鬼市的人流。算盘鬼王独自坐着，手指拨着算珠，声音慢了半拍——他知道，从碰碗的那一刻起，就没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