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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促织(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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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并非天性凶戾,而是长期缺乏关注和认可,内心极度空虚,才会被那“促织”异客趁虚而入,将那份被压抑的好胜心扭曲放大到了极致。

她想了想,又根据资料上的联系方式,拨通了小川母亲李秀兰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机器轰鸣声。

“喂?谁啊?”一个疲惫而带着不耐烦的女声传来。

“是李秀兰女士吗?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刘芯彤。”刘芯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可信。

“警察?”李秀兰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小川那死孩子又惹祸了?我跟他爸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他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我们哪有时间管他……”

“李女士,您先别急。”刘芯彤打断她连珠炮似的抱怨,“小川目前没有惹祸,但我们发现他可能遇到了一些……心理上的困扰,需要家人的关心和引导。他现在在一个地方,情况有些特殊,您或者他父亲,能不能尽快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剩下机器单调的轰鸣。

良久,李秀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疲惫:“……在哪?我……我请个假试试。”

……

院子里,那片由陈科灵力构筑的浩瀚幻境已然消散。

小川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怔怔地站在原地,怀里的紫竹虫笼不再被他紧紧抱住,而是有些松垮地拎在手中。

刚才那片刻的“神游”,让他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

他所依仗的、视若性命的无敌“赤帝”,在真正的宏大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那种战无不胜后如影随形的空虚感,此刻被无限放大,啃噬着他的内心。

陈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周围的赌客们见没了热闹,又看不懂这无声的较量,渐渐觉得无趣,低声议论着,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破败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以及一种无声的、正在崩塌的执念。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面色憔悴的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正是李秀兰。

她一眼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儿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股积压已久的怨气和焦虑爆发出来,冲上前去,扬起手似乎想打,最终却只是无力地落下,带着哭腔骂道:“你个不省心的!又跑到这种地方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跟你爸这么拼命是为了谁啊……”

小川被母亲的哭骂惊醒,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张被生活磨砺得粗糙、此刻布满泪痕的脸,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被虫王精魂催生出的偏执和狂妄,在现实亲情的冲击和方才幻境的洗礼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剩下的,只有巨大的茫然和……一丝迟来的悔意。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曾经赋予他“无敌”幻觉的紫竹虫笼,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绝。

他猛地将虫笼塞到母亲手里,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妈……对不起……我……我不要它了……”

李秀兰愣住了,看着儿子从未有过的脆弱和悔恨,再看看手里那看起来颇为精致的虫笼,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陈科适时走上前,对李秀兰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李女士,孩子只是一时迷途,心结已解,带他回家,好好沟通便是。”

他又看向小川,目光深邃:“记住今日所见。力量无分对错,但求问心无愧。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征服多少对手,而在于能否守住本心,护住所爱。”

小川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陈科这才伸出手,指尖再次亮起微光,轻轻点在那紫竹虫笼上。

笼中那原本因失去宿主执念支撑而变得萎靡的“赤帝”精魂,此刻不再挣扎,反而流露出一种释然与平和。

它那赤金色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最终脱离虫体,化作一点温暖明亮的萤火,绕着陈科和小川轻轻飞旋一圈,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然后悠悠升起,穿透破旧的塑料棚顶,融入外面已然降临的沉沉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虫笼里,那只原本神异非凡的“赤帝”,此刻褪去了那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略显健硕的金色蟋蟀,安静地伏在笼底。

尘埃落定。

刘芯彤看着那点萤火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相拥而泣的母子二人,心中百感交集。她走到陈科身边,轻声道:

“原来我们渡化的,不只是异客,更是被扭曲的童年。”

陈科负手而立,望着夜空,微微颔首。

夜色温柔,将方才的喧嚣与偏执,尽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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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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