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让忘川依旧是忘川（2/2）

而“忘川”破碎裂痕后的一刀，已然如同鬼魅般斩向忘川腰际！忘川仓促回刀格挡！

轰！ 巨大的力量传来，忘川再次被震飞！每一步都在混沌中踩踏出深深的涟漪！它的力量，似乎永远比他强上那么一线！

第三刀！忘川强行稳住身形，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双手握刀，【永寂·时烬斩】的灰白色时光裂痕咆哮而出，带着将万物风化归尘的恐怖气息，直扑“忘川”！

假忘川面对这足以加速时间的力量，终于第一次有了主动的动作！他并未硬抗，而是极其流畅地旋身、撤步，同时手中的刀划过一个玄奥的圆弧！

刀锋过处，一道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灰白色时光之力竟被他从刀尖牵引而出，如同一条时光之鞭，精准地抽打在忘川的时烬斩侧面！

嗤啦！ 两道时光之力碰撞，并非湮灭，而是发生了诡异的时间流向紊乱！忘川斩出的灰白裂痕如同被搅乱的线团，威力大减，轨迹也变得飘忽不定！

而它引导出的那股力量余势未消，擦着忘川的肋侧掠过！

呃！ 忘川闷哼一声，肋侧的衣袍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上也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灰白印记，传来时光冲刷的剧痛！

若非丰饶令使之躯的生命力，这一下足以让他部分躯体加速腐朽！

总是差一点！

忘川的心在怒吼！力量、速度、对虚无之力的理解和运用…“忘川”就像是他自身所有战斗技艺和力量的终极升华版！

剔除了所有属于“人”的弱点：犹豫、迟疑、情感波动、计算误差…他如同冰冷的战斗机器，每一步都精准高效到令人绝望！

忘川那因守护黎晓星而重新燃起的炽热斗志，在这绝对理性的、纯粹由“虚无”驱动的完美技艺面前，一次次被压制，一次次被逼退！

假忘川似乎也并不执着于立刻将忘川击败或杀死。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地落在忘川承受的极限边缘，将他一次次逼退，却又不给予致命一击。他的目的昭然若揭——拖！

拖住忘川，将他死死钉在这片属于虚无的精神囚笼之中！

每一次交锋，每一次力量的碰撞，每一次精神的高度凝聚与消耗…都如同无形的刻刀，在不断雕刻着忘川的精神体。

那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更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渗透、侵蚀着他灵魂中属于“人”的部分。

忘川能清晰地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从他身上剥离。

他记得宁荣荣的笑容，记得七宝琉璃宗的琉璃塔光，记得尘心的七杀剑意…这些深刻的记忆如同磐石，暂时还坚固。

但更多零碎的、看似无关紧要的画面却在模糊：童年某个午后阳光的温度、某个路人匆匆一瞥的面容、第一次品尝某种食物时的滋味…这些构成凡人情感基石、让生命变得鲜活丰满的细碎情感与知觉，如同褪色的照片，正在失去色彩，变得苍白、模糊，最终归于一片淡漠的灰白。

他甚至开始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因为纯粹的喜悦而微笑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因为愤怒而热血沸腾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属于“人”的温度，正在被这片虚无之海，一点点冷却、冻结。

忘川再次被它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震退，这一次，他踉跄着后退的方向，正巧靠近了那悬浮在空中的碧金色光茧——黎晓星意识沉睡之处！

“忘川”的刀锋虽被格开，但那股狂暴的湮灭劲风却如同失控的潮水，瞬间扫过了忘川身侧！

呼！

劲风狠狠地撞击在那碧金色的光茧之上！光茧剧烈地晃动起来，表面碧金色的光芒急促地明灭闪烁，如同承受重击的心脏！

忘川猛地回头，视线落在剧烈震颤的光茧上。

发生了什么？

他的大脑一瞬间是空白的。

看着那代表黎晓星的光茧在湮灭余波中剧烈摇晃，看着那碧金色的光芒如同受惊般剧烈波动…

忘川的心中，本该涌起的，是撕心裂肺的担忧，是焚尽一切的愤怒，是因自己失误波及守护目标而产生的强烈自责！

可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的内心，如同被冰封的湖面，一片死寂的平静。没有担忧，没有愤怒，没有自责。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判断：光茧的结构暂时稳定，丰饶之力仍在运转，黎晓星的意识没有受到不可逆损害。

仅此而已。

他甚至没有立刻冲过去查看，只是站在原地，握着刀，眼神淡漠地看着那摇晃的光茧渐渐稳定下来，碧金色的光芒重新变得柔和。

“没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在他脑海中响起。

正是这种“没什么”，才是虚无真正可怕的地方！它不是瞬间的剥夺，而是缓慢的、无声的冷却。

它将澎湃的情感冻结为冰，将温暖的记忆漂洗成灰白，将守护的执念异化为冰冷的逻辑判断！

守护黎晓星，这个他拼尽一切凝聚出的信念，此刻似乎也正被这虚无侵蚀，从炽热的岩浆，逐渐冷却为一块坚硬的、没有温度的石头。

假忘川依旧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忘川的身体，落在那碧金光茧上，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他没有趁机发动攻击，只是维持着那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仿佛在欣赏着忘川的人性，如何在虚无的侵蚀下，一点点地褪色、剥落。

忘川握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虚无感正顺着刀柄，如同毒液般蔓延上来，试图冻结他的手腕，冻结他的手臂，冻结他的心。

他知道，在这里待得越久，这种“没什么”的感觉就会越强烈。

最终，当关于宁荣荣的笑颜也变得模糊，当守护黎晓星的执念只剩下冰冷的逻辑指令，当所有的情感都化为灰烬…他就会真正地、彻底地与眼前的假忘川融为一体。

一个拥有忘川躯壳，却只剩下“虚无”概念的…怪物。一个世界无可匹敌，却也不再是“人”的终极存在。

他抬起头，看向“忘川”那空洞的双眼。那里面映照出的，仿佛就是未来的自己——纯粹、冰冷、强大…却也空无一物。

“不…”忘川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挣扎的呻吟。

不是为了击败你…不是为了守护她…

更是为了…“我”！

为了那个会笑、会怒、会痛、会为了守护而拼尽一切的“忘川”！

为了那个活在尘世烟火中，有着爱恨情仇的凡人！

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无】。活体空间裂痕的刀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回应主人灵魂深处那濒临熄灭、却始终不肯放弃的微弱火光。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仅仅盯着“忘川”，也不仅仅是看向光茧。

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虚无化身，穿透了灰蒙蒙的混沌之海，仿佛投向了某个更深邃、更根本的地方。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他为何而战”、“他究竟是谁”的终极答案！

一个能打破这绝望循环，让“忘川”依旧是“忘川”的答案！